天亮了,六月初一,这天的衡山到处喜气洋洋,红绸遍地。书文藏在南岳大殿的屋顶,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庐山派掌门悟悔师太到——”这时只听守门的‘紫’字辈师弟紫梧唱道。
书文的师弟孙德政立马迎上去,作揖道:“多谢师太赏脸来参加敝派掌门人的婚礼。”
那悟悔师太道:“衡山派对敝派有存活救命之大恩,衡山掌门人的大婚,我们庐山派岂可不来。”书文寻声望去,见梦岚痴痴的跟在悟悔身后,身体消瘦了很多,眼神无光,和以往之神采飞扬大不相同。
还未到上午九时,八大派及江湖各大名门帮派便来得差不多了,唯独不见独一门和珠江派有人来道贺。这时只听紫梧大声通报道:“独一门二公子号强男代表独一门门主祝贺衡山派掌门大婚。恭祝掌门夫妇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书文寻声望去,只见那洪都城的白衣公子领着一群人走上山来,人群随之腾出大道。孙德政弓腰哈气迎上去道:“公子大驾光临,敝派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公子请上座。请——”
那号强男欣然上前,并不理会旁人,只是在止水方丈及青松师伯面前才拱手作揖,略显客套。书文心道:想不到就是这位公子救了梦岚、飘雪及绛萱,可自己见识过他的武功,他怎么可能伤得到那黑风寨的蒙面人呢?书文正在沉思,这时只听媒婆高唱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进殿行礼完婚——”
只见逍遥一身状元服手执同心结,搀扶着头戴鸳鸯帕的飘雪走进大殿,殿内的宾客全都起身,祝贺这对璧人喜结连理。尽管书文已经无数遍告诉自己要死心,可是在这关键时刻,他仍然有跳下去想制止逍遥和飘雪完婚的冲动。
“一拜天地——”媒人高唱道。
逍遥和飘雪正准备对天叩拜,只听一人大喝道:“慢——”接着便听见衡山派弟子的惨叫声。
众人均感诧异,也顾不得婚礼,全走出殿外看个究竟。书文从大门向外望去只见八个蒙面人领着一帮喽啰正和衡山派弟子打斗,那蒙面人及其手下武功怪异非常,衡山派‘白’字辈和‘红’字辈弟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时有衡山派弟子受伤丧命。
青松立马叫住衡山派弟子道:“住手——退下!”
孙德政走上前去,陪笑道:“阁下也是来参加婚礼的么,不如——”孙德政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人就是一脚,将孙德政踹上石阶,冷哼道:“叫你们掌门来见我!什么东西,配和老夫说话。”
青松就要上前,逍遥一把拦住他道:“师傅,弟子已经是衡山掌门,对方既然点名要见我,难道我堂堂衡山掌门怕他不成?”
青松握住逍遥双手道:“小心行事!”
逍遥上前道:“在下就是衡山掌门,不知阁下找在下有什么事?”
那人上下打量了逍遥一番,大笑道:“青松这么快就死了么?叫你这黄毛小子来送死!”
“魏无极,是你?你没死?”青松走上前去,盯着那蒙面人道。
那蒙面人将面罩一扯,走到青松面前盯着青松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道:“你就是青松?对,你就是青松,你虽然老得头发都白了,牙齿也掉了,不过我认得你,你就是青松。你们当然希望我死了,可是我偏偏活下来了。这些年我避世隐居,埋头练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一洗龙城之耻。”
书文听出来这声音就是当日那黑风寨蒙面人的声音。只见飘雪将头上的盖头一扯,从旁边拔出一把剑,走上前怒喝道:“我听出了你的声音,你就是当日用‘归元神掌’打死书文的凶手。”
“我也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真的是你!”梦岚忽然一改颓废的面容,站起身就准备上前和那魏无极拼命。悟悔一把拉住她道:“为师平日教你念了那么多佛法经理,怎么你还想着报仇!”
梦岚道:“师傅,他是杀害书文的凶手,我要杀了他替书文哥哥报仇!”
飘雪也要动手,青松拉住她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白白送死。”
青松又缓缓对那魏无极说道:“飘雪跟我说,有人用‘归元神掌’这门失传绝学打死了我那徒儿——书文时,我就开始怀疑,那个蒙面人可能是你了。”
“奥,原来当日冒死替这个臭丫头挡了我一掌的那个傻小子也是你的徒弟啊,哈哈哈。青松,你没看见他的惨样,血肉模糊啊,诶呀,惨不忍睹啊,哈哈哈。”
“你——”飘雪和梦岚似已气极,忍无可忍了。
“当日你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竟手刃你的恩师,妄图登上归元门门主之位。像你这种十恶不赦之徒,还有什么面目存在于尘世!可惜当年你坠崖之前我们没能夺下你盗取的《归元神功》心法,不过今日你是自投罗网,在场的武林豪杰群起降魔,你想插翅也难逃了。”
群雄听青松如此说,方才明白近些年为什么‘归元门’日渐衰败,籍籍无名。想当年大侠影超凡凭‘归元神掌’开山立派,创立‘归元门’,是何等的威风。但近些年,江湖上基本看不到‘归元门’的人走动,原来‘归元门’镇派之宝为此人所盗走。一时群雄激愤,摩拳擦掌便要大战一场。
“是吗?就凭你们这些人?实话告诉你,《归元神功》第七层已经被我练成了,放眼天下除了主人和独一门门主号天,我还心存忌惮之外。其余之人,哼,全部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忽然哈哈大笑道:“青松你人老了,心却没老啊,想叫我和这么多武林门派结下梁子,你好坐山观虎斗啊。各位武林同道,今日魏某前来,纯粹是为了了却二十年前的一桩武林恩怨,和你们全无瓜葛,魏某也不想和你们为敌。不过有谁想死,与我黑风寨为敌,那魏某今天就会如其所愿,让他横尸当场!”
各大派的高手从刚才这群蒙面人和衡山派弟子打斗中早已看出,这些人各个身怀绝技,全非泛泛之辈,今日若趟衡山派这趟浑水,弄不好会招来灭门之祸。所以刚才还群情激奋,但受魏无极如此一威胁摆弄,各大派掌门都举棋不定了。他们都望着止水方丈,看他的态度如何。
这时止水方丈上前道:“阿弥陀佛,魏施主二十年前你既已犯下大错,为何现在还执迷不悟?魏施主,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劝你——”
“止水方丈,本来今日我要杀尽衡山弟子,火烧南岳庙。但我敬你是得道的高僧,给你三分薄面。今日我只要青松这个妖道,向我磕头认错,然后服剑自尽,那么二十年前的恩怨也就算了结了。魏某就此离去,从此不上衡山!要不然,哼哼,我要让衡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青松道:“好,既然如此,老夫豁出性命领教你的‘归元神掌’。”说着青松便要上前挑战魏无极。这时逍遥道:“师傅,先让弟子代您出战,如若不胜,您再出手不迟。”
青松道:“事情因我而起,今日若我不死,魏无极必定杀我衡山一门。为师岂可让你们因我而枉死!”
这时青竹上前道:“师兄,论单打独斗,我们派谁去迎战都没希望取胜。我们何不以‘三木成林(森)’阵法和他比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青松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那魏无极见衡山派派出三个人:逍遥,青竹和青柏来迎战,冷笑道:“单打独斗怕胜不过老夫,便三人齐上。哼,老夫神功无敌,又有何惧!”
青竹道:“你也可以挑选两人助你与我们打斗。不过事先说明,如果我们取胜,你必须马上带着你这帮人离开衡山,你和我师兄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你看怎么样。”
那魏无极大笑道:“好,痛快。你们全上吧,我一人独斗你们又有何惧!”
这衡山派的‘三木成林’阵法实际上是由五行阵法演化而来。当年衡山派‘青’字辈弟子只有青松,青竹和青柏三人,人数不够不能练五行阵法,于是退而求其次。青松经过多年参研,创制出这套‘三木成林’阵法。这套阵法较之五行阵法虽然人数少了两人,可是威力却和五行阵法相当。
但见广场中央逍遥、青竹和青柏将魏无极困于阵中,虽然逍遥他们不断变换阵型,但是却始终不能伤其分毫。那魏无极心道:看来小觑了这‘三木成林’狗屁阵法,照这样下去和他们打消耗战,显然是自己吃亏。看来不使出杀手锏,无法击破这个烂阵。想到这,只见那魏无极凝神聚气,书文又看到了那三色变化的内力球,书文“小心”二字还没叫出口,就见逍遥三人全被‘归元神掌’震出一丈开外,口吐鲜血,严重受伤。原来当日魏无极神功只练到第六层,所以使出‘归元神掌’速度很慢,如果用于实战和一等一高手较量,很容易为对方躲过。但魏无极经过三年的潜心苦练,他的‘归元神掌’已练到最高层,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发出,让人防不胜防。
魏无极大笑道:“你们衡山派还有谁想代青松出头找死,尽管上吧,老夫正杀得手痒呢。”在场的武林高手无不惊恐:想逍遥乃是衡山派的掌门,必定已得青松真传;而青竹、青柏两位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一等一高手,加上这青松独创的‘三木成林’阵法,威力之大,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法独破此阵,而这魏无极一招便将逍遥三人打得重伤,看来‘归元神掌’确实厉害非常。
青松也顾不得查看逍遥等人的伤势,上前道:“只恨当日我心肠太软,以致酿成今日之祸。只恨今日老夫不能除魔卫道。魏无极,动手吧。”
“好,爽快。不愧是满口仁义的大侠。哼,你想一死来偿还我这二十年的怨恨,没那么便宜。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魏无极正准备动手,只听飘雪大喝道:“想动我师父,先得问过我!你这杀害书文的恶贼,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小姑娘,你口气还是那么张狂啊。当日有那臭小子替你挡我一掌。现在你的小情郎死了,我看今天还有谁代你受死!奥,我明白了,你是没处殉情——好,老夫今天就做一次好事,送你去黄泉,让你和你的情郎相会。”
魏无极还准备胡说,逍遥转头见飘雪满脸通红呆在那儿并不反驳,不禁忍痛怒喝道:“不许你胡说八道!”
那魏无极看了看逍遥,又看了看飘雪,诧异道:“你今天大喜么?你情郎还没死多久啊——想当初你哭的多么伤心,怎么?现在你就迫不及待想改投他枝了?哈哈哈,都说世间男子薄情寡幸,没想到女子也是这么多变善忘啊。”书文见那魏无极越说越离谱,早已怒不可遏,他从殿顶一个翻身飞到殿前广场中央怒喝道:“不许你胡说八道,毁人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