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和刘封所预料的差不多,曹睿动了观兵西朝的念头,他秘密地带着一行人员来到了洛阳,这个法定的首都。
洛阳行宫以前是北汉君所居住的地方,现在草都有人高了,据说当年曹丕也曾经想居住在这里,后来据说常在半夜听到宫人的啼哭声,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来。有官员上书说这些是故汉宫中死去的亡魂,特别是袁绍平阉党和董卓入京后杀了不少的人,这些亡魂无处申述自己的冤屈所以才惊扰圣上。加上篡汉的后心理上的阴影,所以曹丕才不再把这里当皇帝的宫殿,只作行宫所在。
曹睿才不怕什么亡魂夜啼,他的新宫殿就在旧宫的西苑。东园那是皇家的做所,专门为皇室制作冥器的,那是很晦气的,皇帝不会在那里建房子。因为皇宫通常是座西北而望东南,所以所谓西苑却在洛阳东。
许昌
“臣夏侯霸(胡质),恭迎圣驾。”
“驸马请起,胡君请起。”曹睿坐在牛车上丝毫没什么客气的样子,不过嘴巴上倒爽利地很。
夏侯霸为皇帝引见地方上的官吏。
这些留守洛阳的官员大多是政治前途不太被看好的,或是以前有错被“发配”到这里的。很多人第一次见到皇帝。
“凉州牧徐邈见过陛下!”一个头发花白的官员叩首。
曹睿也的确是继承了曹家的优秀基因,记性很好,也有些幽默(这是往好的说,往不好的说就是轻浮):“这不是当年的‘中圣人’吗?”
当年徐邈刚进入曹操的班底,一天喝了酒,也是两杯黄汤下去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校事张达问他对曹操主席有什么看法,老徐想都没想:“中圣人。”这话就传到了曹操耳朵了,曹操当时很来火,好在老徐的朋友求情,于是曹操把他弄到洛阳去当个空壳子的凉州牧。
徐邈也是人老成精说道:“当年子反因为喝酒被处死,御叔因为贪杯而被惩罚。宿瘤女(也就是无盐女)因为样貌丑陋得以闻名,而我也因为喜欢喝点革命小酒才被陛下所知晓。”宿瘤女貌丑但有德行,徐邈以之自比暗示自己并非是酒囊饭袋,只不过因为官运不佳遭了小人而已。
曹睿也听出了弦外之音,点了点头说:“刁子常乞骸骨,我看君骨健身康,替朕到并州一行吧。”
许昌是曹操发迹的地方,曹睿这次重走“革命路”,缅怀先辈,实际上也是有效地反击关于他近几年修缮宫殿,滥用民力造成舆论的非议。
宛城的司马懿也带着儿子日夜兼程往许昌而去,要赶到那里向皇帝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这年头,要实干也要巧干,光做事不吹一下那也不行。
“仲达来啦!”曹睿亲切地接见了司马父子,对这爷俩,曹睿很早就有打算,只能是用,而不能重用。
说来三国君主里,刘禅是万事不操心,躲在深宫混吃等死,臣强主弱就是楚汉的写照。孙权倒是以一人治天下,而天下不奉一人,倒是想混吃等死,不过江东豪族的力量太强,不得不拉拢分化。地方大过中央是东吴的写照,不保持高压态势,东吴就要乱。魏国最像一个国家,基本上皇帝的权威大家都衷心维护,北方人嘛,都还是比较遵守纪律,关心礼法的。曹睿多少也遗传了曹家人的精明,他很清楚司马父子也许真能给魏国带来胜利,不过却不会和陈群、徐宣那样忠心国家,也许自己在他们会,但是如果自己的儿子上台了,他们父子未必如此。再加上了那句要命的预言:“马代曹不相饶”。
曹丕搞禅让的撰文里只写了“虞舜禅于夏禹”而对首先搞“禅让”的唐尧绝口不提,那就意味着魏人不希望这样的“禅让”再次发生。曹丕只在私下对大臣说道:“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尧和舜的故事啊!”对父亲的担心曹睿相当清楚。即使自己是“商均”,那也要先把“夏禹”给干掉,夏启不是就干掉了伯益吗?
“臣等惶恐,惶恐!”司马懿说道,司马师也装着被吓得发抖的样子。
“贤父子辛苦了,赐坐。”曹睿满面春风和司马父子聊了起来。
谈了司马三策退却刘封,曹睿做激赏状:“若大魏多一两个像仲达这样的人才,天下何愁不安?”
司马父子当下表了决心。
“好好,听说最近楚汉有位将军降了我朝?”曹睿问道。
司马懿说道:“此人叫阎艳,原是韩遂女婿。当日太祖令其假降侍机倒戈,不过刘封这贼奸猾得很,很少让他出兵。这次他袭取了少习关,归入我朝。”这个时候顿了一下,“不过隔绝日久,还要考教一些时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等忠烈之士朕当面厚赏之。”曹睿说道。
司马懿想劝阻被人拉了一下后摆,特也就闭嘴了,皇帝想见你就让他见,是不是,别擅自主张,我们是臣子,不能顶撞皇帝。
司马懿也觉得自己多心了,阎艳的儿子还在朝廷手里,他不敢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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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西凉儿不足信,请殿下招回庞德、成公英等,尽坑之!”一听说反了阎艳,刘封手下的“淮扬系”就撺掇着要灭着“西凉系”。
“是我自己用人不明。只是反了一个阎艳,其他人并没什么问题嘛,何必搞株连呢?”刘封斥责了手下,让人去安抚平北将军庞德。
刘封的使者一到平北将军府,见院子里绑着一个人,不是庞德是谁?
“胡闹!”使者是刘封的“秘书”孙礼,把护军狐笃找了来。
“马君,你怎么能在未报告大王之前把将军绑了呢?”使者持节,代表着梁王的权威(因为出兵失礼,刘封请减爵为梁郡王)。
庞德倒替马忠辩解:“护军的做法也是我的意思,当日我瞎了眼,推荐了阎艳这个狗贼!请大王暂把我的头颅留下,等我杀了这贼子,把自己的脑袋和贼子的脑袋一起奉上。为天下举人不明者为鉴!”
“胡闹!朝廷的处分都还没下来,你们折腾什么?大王是最讲证据的,不要是阎艳是不是真的叛节了,就算他叛节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孙礼当下宣读了刘封的公开信,给予西凉将士加赏一级。
“大王!”庞德跪地向南叩拜。信任有时候胜过了黄金珠宝。
“多谢大王!”庞德还不是不甘休,请使者转达他的意思,请把他调去打少习关,他非要手刃阎艳不可。后来刘封派来了庞育和杨丰劝告他,他才罢休,不过倒苦了他的手下人,成天被他拉去训练。直到后来传来了阎艳的死讯,他才真正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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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景耀七年四月,魏太和四年四月
徐宣正在处理公务,他作为被皇帝指派的留守,果断下令中止了修建宫殿的工程,把民壮放回去种地。这天他正和中护军蒋济在一起谈论事由,一封银箍书传来,是从太史令府传来的,是说从最近星相推测,皇帝可能有不豫的迹象。对于高堂隆的推测,徐宣不敢怠慢,忙坐车去太史令府。
“高堂君在否?”徐宣问道一个小童,小童很有礼貌地说:“可是广陵(今扬州市西)徐君?”
“正是!”徐宣说道。
“高祖正在草庐中,请跟我来?”小童是高堂隆的重孙高堂允。
高堂隆已经是须发雪白,宛如传说中的仙人一样,他以准确预测河东地震而闻名,现在已经九十多岁了。早年为了报复侮辱自己业师的人,学习了剑术,公开杀人于闹市,被通缉。后来长期隐居济南国。在曹操担任顿丘令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所以曹操在忙活代替大汉的工作时想起了他把他请了出来。
“帝心弱,妖星强大,更有白气透入斗牛(超新星),皇帝恐怕要见害于许地啊!”高堂隆支开了旁人说道。
“啊!”徐宣也不停留,回去就写信去警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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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
“爱卿辛苦啦!”曹睿不顾大臣的劝阻,亲自接见了阎艳。
虎贲士都警惕地看着这个武将出身的家伙,防止他暴起伤人。所有的武器事先已经搜走了,不怕他玩什么花样。
“朕听说阎君擅长骑射,这里有张小水貊弓,君可拿去一显身手!”曹睿让阎艳去表演一下,虎贲忙接了弓,交给了阎艳。这小水貊本是小辽水附近西盖马(今抚顺附近)的一个游牧民族,善于制作弓箭,这小水貊弓乃是上品,十年才得一把,工艺复杂,乃是贡品。
阎艳接了,又从箭籄里取出了箭羽,往那东边的林子一瞄:“臣请在那边树上悬一丝带,系一冠,臣可射之。”
于是,曹睿让人去那里挂了一个帽子,算下距离也有百步,射中那帽子,那是何等的神奇的箭法啊。
“嗖!”一阵尖啸,大臣们都伸长了脖子。
“中了,中了。”一个小内侍拿了帽子来,可不,帽子上有一支箭。
“卿的箭法如神也!”曹睿赞道。
却见阎艳跪在地方不起来。
“爱卿请起!”
“臣不小心损坏了御弓,臣有罪。”阎艳惶恐地说道。
曹睿一笑,起身来扶:“不必如此,只是一把弓而已。”虎贲神色急切,夏侯霸想来阻止已经迟了。
“那臣真是…”阎艳惭愧道,昂起头来对曹睿说道,“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成全。”
曹睿扶起他来一笑:“卿是否想见儿子啊!”
阎艳点了点头。
曹睿鄙夷了一下众臣“你看,你们显得太神经质了。”:“好办得很,彦明有大功劳于国家,也是应该的。”
阎艳忽然站了侧身贴近说:“臣尚有一机密,臣获悉朝廷中有人和三眼贼有书信往来。”
曹睿一听伸长了脖子正要听下文,忽然他觉得一阵风起,然后他的脖子被什么勒住了,呼吸困难,模糊地听道:“皇上,皇上!!”
魏帝遇刺,白虹贯日。
历史也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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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的一个梦让我获得鸟灵感,所以写下这节,哼哼哈嘿,终于要统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