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不服气,但楚硕还是没再强行要把老人身体里的魂魄逼出。只是,饭桌上,子华再也夹不到好菜了。

“这个我喜欢吃。”楚硕强过他筷子里的煎蛋,放在嘴里十分得意地对他笑。

子华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幼稚得不行,他懒得和他计较一二。换了一个菜,才刚夹紧,又被楚硕夺了去。

“这个我也喜欢吃。”

“雨停了,楚公子不是要去看学生是否都平安到家了吗?”子华放下筷子,瞥了一眼他。

“嗯?雨停了。硕儿你快吃,早去早回。”楚硕狠着眼睛看他,耳畔楚天的话便传了进来。

“知道了。”楚硕撇了撇嘴。

等到楚硕十分不愿意地出了门,子华又开始觉得有些乏味了。他看着拿起书看着的楚天,迎上前去。

“先生学富五车,能否回答在下一个小小的疑问?”

“及不上,及不上。”楚天放下书,谦虚地道,“老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一个人要做一件事。刚开始,他觉得是对,可是,慢慢地他又觉得是错的。而这件事对他有极大的利益,甚至关系到他的性命。那么,这件事他是做,还是不做?”

“这个&8226;&8226;&8226;”楚天有些迟疑,“人生在世,有人求功名利禄,有人求名垂千古。万物不一,这就要看这件事的利益是否能埋没他自己的心。”

“怎么讲?”

“既然是错的,老朽当然不赞成去做。可是,对你,不,对他有极大的利益,他又怎么会放弃?倘若他还有一颗热忱的心,即使我没人告诉他不可以,他也不会去做。”

“在下还是不明白。”

“呵呵,公子是个聪明人,你早晚会明白的。”

楚天一笑,眼睛旁的皱纹都快把他的眼给淹没了。子华还是不明白,心?他有心吗?怎么,从来没见它动过?

“对了,天晴了。公子可要还认识去的地方?”楚天道关心地问。

“嗯?”子华看着睛起来的天空,胸口闷闷地回,“记得。不过,可否再容我留几日?我担心那家人不认,我想再想想。”

“想,想,想。”楚硕踩着满鞋子的水回来,“想什么想啊?别人不认你,你再想破了头人家也不会认。”

“硕儿,怎么说话呢?”楚硕话刚说完,楚天便微喝道。

“楚公子说得对。”子华故意似要走。

“公子留步,学生不懂事,胡乱说话。”楚天伸手拉住他。

“你让他走,我就不信他是真的想走&8226;&8226;&8226;”

“鞋子湿成这样,还不进去换双鞋子。”

“那就有劳了。”

楚硕被楚天支开,临走前,子华还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飘进耳朵里,他直气得跺脚。

“就你老实,就你是好人,就你是大善人,活菩萨。等人家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再打你打得魂飞魄散,我看你还做不做好人。”楚硕一进屋便开始嘀咕起来,把湿了的鞋子一脱便往远处扔。

“真不知道你这脾气怎么楚老先生怎么会收留你。”子华看着地上的鞋。

“咱们彼此彼此,不对,我比你好得太多了,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不是还照样留你了么?”楚硕别过脸去故意不看他,“那是他傻,看不见你这个大魔头的真面孔。”

“是么?比起我来说,他要是知道朝夕相处的好学生是只狼,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还真是想看。”

“你别乱来。信不信我将你那死皮赖脸的女鬼打得魂飞魄散?”被子华一激,楚硕怎个人的心都开始砰砰地乱跳。

“请便。”

“你&8226;&8226;&8226;”楚硕气恼地看着他,“也对。像你们魔界中的魔鬼,哪里会关心人?也难怪她宁愿躲起来也不愿意也来见你。”

“你猜对了。”子华本来刚有些喜的脸上立刻沉了下来,“我倒不担心,只怕,她躲得起,你的老师承受不起。”

楚硕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双眼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才甘心。最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子华随着他的步子出来,楚硕为楚天背着满满的一箩筐的书籍。他抻手出来扶起楚天。

“我们去城里卖书,不一会儿就回来。”楚天向他打完招呼,他微微点头,继而,两人便搀扶着往城里方向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步子,子华心里面一方面你被什么堵着,一方面却觉得有那么一点羡慕。他转身回屋,四四方方地坐在堂屋里的方桌上,小酌了一杯茶,看着雨后初晴,一切被洗过的清新。

到了晚上,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方桌边上。一阵旋风卷进屋内,定睛看,才看清楚硕手里抱着楚天。他不再是白天那个干净的小书生,头顶巨狼的耳朵凸显出来,他是狼,只不过是一只只用两只脚站立的狼。

“怎么了?”子华问。

“这我该问你吧。”楚硕回过人身来,甚怒地质问。

“啊”

两人被老人的惨叫声吸引住了。一身皮囊,两人魂魄。他们俩见这身体里的两人魂魄似乎在争夺些什么,又似乎商量着些什么。

最后,两个魂魄同时从身体里窜出。

空间忽然感觉狭小了很多,子华与楚硕对立着站着。一人一手扶着他们。欠影与楚天刚好对上了眼神。

“是你&8226;&8226;&8226;”虚弱无力的欠影看清了眼前的人。魂魄一出,他回到了年少的样子,年少时,那个面目清秀的小少爷。

你不就是相府的小公子吗?没想到,我还能遇见你。没想到,原来一直在河边烧纸钱的人是你。没想到,我对你本来就有感应。

“她从来都不问我想不想要。她从来都是自认为是为我好,一直以来都是。”我看着你哭,那个以往一直光鲜的人哭得似个泪人。

“我不要啊,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飞黄腾达,我全都不要啊。我只是想我们母子俩在一起,好好的过这辈子而已。怎么就不明白?怎么就不明白?”

看着他抓狂,我一阵辛酸涌上心头,眼睛随着你的眼泪被打湿,差的,就是像你一样放声大哭。你的痛,也许我无法言喻,我也不能真切的感受。可是,看着你难过,我也很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