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一回事，不过，听他们说又是另一回事。”姜浩笑道。他看着欠影，也许是孩子的事，她又憔悴了。比刚见面时还要没力气得多。

“你下山去了？”

“嗯。在这儿闷得慌，所以就下去走走。”姜浩不敢多说。他作为魔界的妖魔尚且觉得闷。更何况是她呢？还要在这儿受魔气终日的摧残。

“真好。”自己是走不了吧，两个月。精细地算来，她只有两个月了。时间很多，但她能做的事却很少。

“要不？我带你下山去走走？”姜浩见他表情没落下去，甚是同情。

欠影望着他。他摇着那一大把扇子，风一点一点地吹了起来，连她都能感觉得到。不是凉爽，却觉得有些次冷。

“我累了&8226;&8226;&8226;”

“哦。”他看了她一眼，眼角瞥到一旁的子华，会意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姜浩刚走，子华便前来了。而欠影嘴上挂着的笑也掉了下来。与姜浩在一起的时候可能还要装一装，现在，完全不必了。眼前的人冷着脸，怕是再热的心也难以将他融化。

“你想下山去？”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忽然不知道要与她说些什么，只好远远地站着。

“没有。”欠影没看她，看着远方的云，乌色的云开始扩散，想来是要下雨。

“真没有？”她是越来越过份了，对别人与对他越来越是两个面孔。

“你会让我下山吗？”欠影扭着来看他，一双眼里全是泪水。

“你为什么总是用这个态度对我？”他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两面三刀。感觉他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恶魔，做的一切都只是伤害她。

“态度？我的态度怎么了？”欠影无耐地看着他，这样一问，眼泪又再次控制不住决堤，“我有吼过你，骂过你，打过你吗？我有能力那样做吗？”

“够了。”子华压着怒气，狠地拍了一下石桌。

“呜呜呜&8226;&8226;&8226;”她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而已。她只是想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两个月，有些美好的记忆，不让自己生前如此悲哀，死后还是如此不堪而已。这有什么错？为什么总是天不从人愿？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你别哭了行不行？”子华不耐烦地吼道。但是，他越吼，欠影却哭得越厉害。直到最后，他也懒得里她了，扔下她独自走了。

“你这是干嘛？孩子没了，就你不好受，她也不好受啊。”姜浩将一切看在眼里，不是他爱看，而是子华发脾气的声音太大，老远就能听到。

“她要是不好受就不应该替他挡那一掌。”说起这事，子华是气上加气。

“那按理来说，孩子可是你自个儿除掉的。你的责任才是最大的吧。”

“她对你说的？”子华疑惑地看他。

“我自己猜的，看来没猜错。呵呵&8226;&8226;&8226;”

姜浩是没猜错，他就好像是在现场看到了那个心酸的场景一样。只能说，他太了解子华了。几百年的相处，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一目了然。与欠影，那也不仅仅是生前的羁绊。爱了就是爱了，可是，爱的方式却太偏激。

他曾经想试着说服他，但最后都不成功。或许把，他的经历他不知道，他也不懂得他的心是怎样的。

“那我怎么办？”子华气势有些软了。

“这可是你的事，我怎么知道？”姜浩白了他一眼。

子华想过了，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点过份，当然，也仅止于那么一点。他回身来看欠影，她似乎才刚收住，眼里的泪都还没擦干净。

“那个&8226;&8226;&8226;”他尴尬地坐到她身边，“你要是真想下山，我们一起去吧。”

欠影别过脸去不说话。

子华压了一下心里的火，死压着声音道：“我今天心情好，过了今天，你可别求我让你下山。”

欠影看着他，他真的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他再道，显然，已经没了那么好的耐性了。

“去。”她小声地说，“去我想去的地方。”

“你想去哪里？”子华好奇地问。

子华只是疑惑地跟在她后面。她要去的地方一无所知。不过，看她走的路线，他大概能猜到她想去哪儿。当然是她生前的妹妹，那个才刚出嫁不久的新娘那儿。他记得。

下山的时候，子华留意了一下周边的动静。狐狸的搔味老远地就能闻到。果真是不死心。那时要不是她真心想放她走，她估计现在还在地窖里关着呢。

狐狸一路跟着，他假装不知道。欠影精魄太弱，她也擦觉不出来。到了那个小镇，一切焕然一新似的。没有了喜宴，当然，也没有了丧宴。一切看上去普普通通，平平静静。

“小怜。姐姐来看你了。”欠影走到萧晓的身后，伸手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萧晓忙忙碌碌地在做饭，烟熏着她使劲地咳了几声。一旁，她刚过世的新郎正经地坐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们，你们来了。”他见着了子华与欠影，忙起身向他们行了一下礼。救命之恩，理当莫齿难忘。

“你还没走？”子华好奇地问。

“我放不下她。我走了，我怕她做傻事。”何肃一本正经地说着。

“就算你在此，不是等于没见一样吗？”子华不理解。

“心在了就好，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得到。”欠影对他说，她也是想要他明白，爱是一种感觉。

“那是你们。”子华有些鄙夷。

“是啊。”欠影苦笑。她与他的生存本来就根本接不上轨，强求也是徒劳。

“既然你在，我就放心了。”欠影转了话题，她无视子华的表情。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其实意义都不大。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何肃从身后叫住欠影。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她。”萧晓依然在认真地做她的饭菜，她总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她总觉得何肃就在她身上。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依然陪伴着她。

何肃随着欠影的眼看了一眼萧晓，只不过是眼睛多停了一会儿，再回身，欠影与子华便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