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笑看着这对夫妻,兰开斯特侯爵已经伸手扶自己的妻子下来:“亲爱的,你要知道,我也一样很爱你。”埃莉诺笑了,笑的那样甜美,挽住丈夫的手:“当然,亲爱的,我并没有羡慕巴特勒太太!”
“侯爵夫人,难道在你看来,翠西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羡慕的女人吗?”巴特勒先生笑的唇边的胡须都抖个不停。巴特勒太太嗔怪地说:“亲爱的,你能不能别这样大言不惭?”
巴特勒先生笑了,笑声中黛茜夫人已经迎上来,和他们互致问候后才对他们说:“我奶奶知道你们要来,十分高兴 ,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的房间,行李就先送到你们的房间去,先跟我来见我的奶奶吧。”埃莉诺对麦金生太太和女仆吩咐一声,也就跟在黛茜夫人身后走进大厅。
这座庄园是黛茜夫人娘家祖传的,不过黛茜夫人的父母早逝,黛茜夫人的哥哥是在非洲任职,这所大屋,现在常住的唯一主人,只有黛茜夫人的祖母,前宫廷侍从女官玛格丽特夫人。
众人走进大厅,玛格丽特夫人已经站在大厅中央等候着他们,她穿的一丝不苟,甚至戴着冠冕,上面的绿宝石在闪闪发亮。黛茜夫人走到玛格丽特夫人身边,亲吻她的脸颊:“奶奶,他们来了。”
这位老夫人看起来很严肃,埃莉诺在心里下着判断,侯爵已经鞠躬:“玛格丽特夫人,您好,很久都没看见您了。”
“你是兰开斯特侯爵,记得十五年前,你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很高兴你能来到我家,希望你的假期过的十分愉快。”玛格丽特夫人的声音比起她的年龄来说,十分的清脆悦耳,让人听起来就能心生亲近。
当然,后来的埃莉诺知道,要做好一位女王的侍从女官,那么首先既要让女王陛下能对她产生必要的亲近,但又不能太亲近,这个度如何把握,需要练习很久。
此时的埃莉诺还不清楚这一点,现在的她只觉得玛格丽特夫人是她生平所见过的人中,最能产生好感的一个,而且也是对场面的操控能力掌握的最好的一个。互相行礼问候过,玛格丽特夫人也就请女士们坐下,并叫来一个管家带两位男士去外面小溪里钓鱼。
“我们这里的鳜鱼很肥美,如果两位的运气足够好的话,那么今晚的晚饭,就可以有新鲜的鱼汤吃了。”这样的话让人无法拒绝,而巴特勒太太也和黛茜夫人带去参观这栋屋子。
这样直接,埃莉诺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就听到玛格丽特夫人说:“孩子,我们换个地方吧,这大厅实在太过空旷了。”埃莉诺对玛格丽特夫人说不出半个不字,顺从地起身跟她来到一间小起居室。
这间小起居室布置的十分舒适,玛格丽特夫人在一张沙发上坐下这才对埃莉诺说:“孩子,别这么紧张,你要知道,我的退休生活实在有些无聊,原本我还想让小费茨威廉来我身边,可是费茨威廉说,男孩子还是跟着父亲,更能有男子汉气概,于是这里平常只有我一个人,黛茜和我说了她的打算之后,我十分高兴。那么,亲爱的,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把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告诉你。可以毫不羞惭地说,整个英国,再没有比我更熟悉宫廷的贵族妇女了。”
玛格丽特夫人的直爽让埃莉诺心里的紧张消除:“夫人,或许我说这样的话会让你觉得笑话,可我,想要得到贵族妇女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就像……”
“像我年轻时候一样吗?亲爱的,你要知道,虽然淑女们接受的教育,要求她们不能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而要通过各种暗示,可是有些时候,也要看情况。”
这话让埃莉诺的脸微微一红,接着点头。玛格丽特夫人的手还是交叠放在小腹之上,连这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优雅从容,埃莉诺也忍不住模仿起来,这让玛格丽特夫人又是一笑:“不,不,亲爱的,你已经接受了足够多的淑女教养了,这些小事你不需要再模仿。孩子,让我慢慢告诉你,做一个侍从女官,需要哪些知识。”
当侯爵和巴特勒先生钓鱼回来,埃莉诺才从玛格丽特夫人的房间出来,看见埃莉诺,巴特勒先生就大声嚷道:“侯爵夫人,我亲爱的翠西在哪里?要知道,我和侯爵比赛钓鱼,结果是我赢了,我钓了四条,可侯爵只钓了三条,谁能和曾在海上遇到风暴,然后只能靠吃生鱼撑过五天的人比钓鱼技术呢?”
“对不起,夫人,我知道,我不该在这样的房间里嚷嚷。”看见玛格丽特夫人从房间里出来,巴特勒先生立即收音,并对玛格丽特夫人诚挚道歉。
“没什么,巴特勒先生,这些鱼该让人送去厨房。”玛格丽特夫人就像没有看到巴特勒先生手里的鱼正在往地上滴水,滴的那昂贵的地毯已经有了水渍。
越是这样的不动声色,越让巴特勒先生有些无所适从,他的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是的,该送去厨房,可是……”已有女仆上前接了巴特勒先生手里的鱼送去厨房,巴特勒先生这才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整理一下衣服,让自己变的绅士些:“那么,玛格丽特夫人,我想问问,我的妻子她在哪里?”
“翠西应该是和黛茜在一起。”玛格丽特夫人已经拉铃,有女仆应声而来,知道问题后对玛格丽特夫人恭敬地说:“巴特勒太太好像有些不舒服,躺下休息了,黛茜夫人在那陪伴她。”
巴特勒先生又对玛格丽特夫人鞠了一躬,这才往楼上去。
玛格丽特夫人笑容没变:“你瞧,亲爱的,这就是第一课,怎么处理突发状况,虽然每个淑女都知道,遇到突发状况时,需要面不改色,可是做陛下的侍从女官,那需要经历的更多。一位女王陛下,面对的突发情况比普通淑女面对的突发情况复杂多变。绝不再仅仅是谁突然晕倒,或者茶泼湿了裙子这样的小事。”
埃莉诺安静地听着,脸上渐渐升起了坚定神色,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做到更好,而不是半途而废,中间遇到再多的困难也不怕。自己的丈夫也会支持自己的,是不是?
埃莉诺看向兰开斯特侯爵,侯爵对她露出笑容,丈夫能一直陪着自己,这真的是太好了,埃莉诺想着,面上笑容更加动人。玛格丽特夫人看着这一切,黛茜这次没有看错人,总算没辜负自己的教导,当年,她真是被爱情和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被人趁虚而入。
埃莉诺和侯爵在这座庄园住了三个月,每天巴特勒先生和侯爵在庄园内钓鱼散步,也会和新交的朋友去参加几次打猎,而埃莉诺就跟在玛格丽特夫人身边,学习每一样必要的知识,看着玛格丽特夫人怎么不动声色地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一位好的侍从女官,是要能跟随陛下前往每个陛下到的地方,而不是仅仅适应王宫里的生活。
闲暇的时候,埃莉诺也和巴特勒太太黛茜夫人一起,闲谈以前的一些事情,并从她们的经历里,提取对自己有用的部分,任何经历都不是白费的,这是玛格丽特夫人的至理名言。
谁都会犯错,但从错误里吸取不到经验,进而犯下同样的错误,那就是绝不允许的事情。当夏天快要结束时,埃莉诺和侯爵也就告别玛格丽特夫人和黛茜夫人,回兰开斯特庄园处理一些该处理的事情,然后等秋色渐浓时前往伦敦,参加再一次的社交活动。
巴特勒夫妇依旧留在这里,要等巴特勒太太生下小孩子后才会离开,之后,他们还会回子爵家的庄园住上几年,至于巴特勒先生的生意,从信使频频来到就知道,他的生意一点问题都没有。
“亲爱的,我简直觉得,以前的我实在太过浅薄了!”一上了马车,埃莉诺就迫不及待地对侯爵说,接着认真地看着丈夫:“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是不是觉得,我脸上写满了野心勃勃四个字。”
“不,亲爱的,恰恰相反,那时我被你的美丽吸引,在想,这样美丽的女子,该做我的妻子,而不是那个毛头小伙子。”侯爵的回答取悦了埃莉诺,埃莉诺快乐地轻呼一声接着就抱住侯爵的胳膊:“不,亲爱的,你在敷衍我,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些都过去了,我做了你的妻子,而那个毛头小伙子,也娶了别的女人。那么亲爱的,以后,我会努力不让自己的野心露出来。”
“这样的话,那就不是我的埃莉诺了。”侯爵温柔地说,接着抚摸埃莉诺的脸:“亲爱的,在我面前,你依旧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