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巧的,我也很意外。”
“我能知道是谁么?”
叶清欢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但是还不确定。
“想知道?”
海洛走近她,花花绿绿的灯光隐没在他高大的身影后面,越是走近越让人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压迫。
这种压迫不是来源于他的身高,而是气场,而这种气场却又不是如同牧尊身上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而是未知,来源于未知的惊慌。
叶清欢不清楚自己心中这样的想法来源于什么,但是下一秒她便了解了。
“不用慌,我对你这样的女人没有兴趣。”
海洛看着很年轻,但光从外表并不能真实的判断他的年龄,他有一双睿智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仿佛只要被他看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一样。
“顾忌太多,城府又太深,尤其还有原则底线的女人,很无趣,而且老得快。”
一句几乎让人吐血的评价,打消了叶清欢某些方面的警惕。
天才可能都是疯子吧,眼前这个少年就是这样,一眼就能看出与常人的不同。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大喇喇的在沙发上窝下了,花花绿绿的袍子挂在肩膀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他毫不在意,瞥了身侧沙发一眼,
“坐。”
叶清欢拧着眉,既然有问于人,总不好拒绝这句其实听礼貌客气的要求。
“谢谢。”
“给我剥个橙子。”
好吧,刚刚那句谢谢权当自己说梦话。
“刀切的我不吃,手剥。”
“有洗手的地方么?”叶清欢压着愠怒,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
海洛随手一指,顺着他的手,叶清欢才看到一个被涂鸦的乱七八糟如同地狱大门的洗手间,黑底红字,看着触目惊心,就在吧台旁边,只是吧台花花绿绿的灯光没照到洗手间的位置而已。
叶清欢算是发现了,海洛住的这地方随便什么东西拉出去,哪怕是地上捡的,都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存在,存在感十足。
她洗干净了手,顺手从吧台拿了个墨绿色的盘子,将剥好的两个橙子装好递到海洛的面前,态度恭敬,无可挑剔。
整个过程都被海洛看在眼里,看到叶清欢拿着叉子递给他的时候,他的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愫一闪而逝。
他不用叉子,直接上手,白开松软的橙肉,往嘴里丢了一大块,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俩橙子,叶清欢正要给他递纸巾,却看他十分不羁的将沾了一手的汁液擦在了袍子上。
早知道刚刚也不用洗手了,真够邋遢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抢先了吗?海先生?”
“牧尊。”
海洛回答的爽快,似乎刚刚让叶清欢剥橙子只是他随口一说,并不是有意拿这件事刁难她一般。
叶清欢眉头一颤,果然是他。
在海洛说有人用了同样的手法来跟他签合作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席慕之告诉过她,知道拍卖会上那件听风瓶与海洛有关的人极少,而知道又需要海洛签约的人就更少了。
而牧尊,却很符合这个条件。
昨天她大意了。
“多谢,我还有事,先走了海先生,合作的事情,我还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叶清欢站起身,面色有些难看。
既然海洛已经签了天盛,那现在她在这儿也没什么好说的。
刚走两步,身后忽然响起海洛的声音,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去找牧尊谈谈。”
“为什么?”叶清欢犹疑的回过头。
海洛邪肆一笑,唇畔露出一颗虎牙,寒光闪闪,
“因为我觉得天盛目前正在规划的那片敬老院,似乎不是很适合我的风格。”
敬老院……
叶清欢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在嘴角,环顾这满屋子情趣低俗以及阴暗邪恶,要是搬到敬老院去的话,老大爷老太太们可能以为自己已经进地狱了吧?
尽管她也不太能相信这样的风格是席慕之认为的适合东城区街道改造的风格,但是敬老院,就真的免了吧?
牧尊疯了?
海洛的话意有所指,叶清欢沉吟片刻,道了谢,匆匆离去。
就算是自作多情,但是她却不得不联想到牧尊这一怪异举动的背后,是不是因为跟她作对,毕竟昨天在锦溪苑他们的确是闹得很不愉快。
他故意套她的话,然后先她一步签下海洛,并且放任海洛告诉她半路杀出来的人是他牧尊。
挑衅又或者是请君入瓮,不难想象。
走出厂房,外面日头正好,连日来的阴雨已经结束,阳光普照大地,晒干了昨夜的雨水,秋风卷起街道边的落叶,在裤脚边上打转。
“师傅,晋西大道。”
明黄色的出租车车厢内,叶清欢的声音透着几分深秋寒意。
一九八二艺术街区距离晋西大道并不远,十五分钟驾驶路程足以到达,正值中午,叶清欢到的时候屋里飘来阵阵熟悉的菜香。
周末,如果不是出差的话,他应该在家,这是叶清欢的判断。
开门的是张莉莉,看到叶清欢的瞬间,面上露出一阵错愕,但是很快便转变为惊喜,
“叶小姐,你回来了?”
“回”这个字眼让叶清欢皱了皱眉。
“牧尊在吗?我找他有事。”
“在的在的,”张莉莉连声应答,忙让出过道来,边给叶清欢拿拖鞋便念叨,
“我就说早上先生为什么让多准备几道菜呢,您是跟先生说好要回来的吗?”
“你想多了,我没跟他约好,我是有事找他”
叶清欢换了鞋,丢下这话便气汹汹的上了楼直奔书房。
原本水到渠成的事情现在功亏一篑,要是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也就算了,现在根本就是牧尊从中作梗。
“牧尊,你到底什么意思?”
书房门砸在墙壁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道撞击声,牧尊从书案后面抬起头,似乎早有预料一样,静静地望着她,
“大周末中午,你跑到我家来,我没问你什么意思?你倒问我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昨天问我海洛的事情,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有意思吗?敬老院谁不能规划?你非要抢我的人?”
“哦?”牧尊眼尾上扬,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的人?”
“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的话,海洛现在已经跟我签约了。”
“商业竞争而已,看来席慕之也没有教你很多。”
叶清欢只觉得火上心头,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
“那是你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