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公路上,窗外的风景格外动人,可谓秋风飒爽。没错,我们是自己开车出发的,没有做飞机,这是大家一致认为的好主意,可以多欣赏风景。
“现在云城人都多少啊?”老刘问。
“也就七八十万吧。”小文说:“就是土地面积广,人均占地不多,很多地方还是农田呢。”
“作怪啊你。”林梦雨插话说:“明明已经过百万了好不好,我刚刚查过。”她腿上放着自己带来的笔记本:“云城的广告市场难做,我们可以考虑在学校和培训机构上下下文章。学生的需求市场向来很大的。”
“拉倒吧。”
小文反嘴:“学校哪里舍得用我们的品牌,都那么贵,他们都喜欢捡些便宜。我可是知道,越是这种城市,越喜欢吃回扣,生意难做啊。”
我们到了一处地方,总要歇歇脚,吃点东西,感受以下某个地方的文化。小文说想去参观一些博物馆,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每个星期,苏中南都要听我的汇报。汽车走到云城的时候,刚好是第六天的中午,我们一下车,就开始吃东西,饿的不行。
到了办事地点,里面装修的不错,却只有一个女人在扫地,中年人。
“王姨。”小文放在皮包,上去打招呼:“我好想你啊。”
王姨用毛巾擦了擦脖子:“你们来拉,我还以为你们会提前来的,怎么来的这么晚。”
“飞机晚点了。”小文回头冲我们做了个鬼脸,吐出舌头。
“瞎说。”王姨回应:“你当我没坐过飞机啊,我儿子就是开飞机的。我前年做飞机去过北京,儿子和儿媳妇一起去的。你就会骗我,鬼丫头。”
小文对我们相互做了介绍,然后王姨先领着我们去看房子。
晚上的时候,一个女人打来电话,是一个学校的副校长打来的,说是询问乐器的事情。这让我心花怒放,刚来就有生意上门了。后来才知道,是王姨和她老公帮着我们已经发了一个多月的传单,主要对象就是学校。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学校,穿的很正式,一身西装,带着红色领带,梳着油亮的头发。来到学校,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真是倍感亲切。
我在传达室坐了几分钟,看门人就让我进去了,指给我看陈校长的办公室方位。我上到四楼,在最中间的门外站了许久,因为里面的女人正在打电话,这样进去打扰别人不是很好。
等她电话结束,我才轻轻叩响木门。
“进来。”这个不足四十岁的女人声音洪亮。
我进去,端正的坐下。
“你是叶先生吧。”她将工作推向右边,很有礼貌地问我:“叶先生,你们苏氏集团主要是经营乐器的吧。我们学校很早就想要进一批乐器了,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从别的城市进货也有很多的不方便,以前就吃过这种亏,弄回来的货物,多少有些瑕疵。”
我点头:“陈校长,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公司的货物,绝对不会出现质量问题,你应该听说过百汇琴行,那家公司在业内名气很响,我们很多货都是从那里进的。”
“哦。”对方点头,倒了一杯水给我:“你们的钢琴是什么价格?”
“钢琴一架在一万三千左右,如果你需要好的,我们可以有更高价位的。但是孩子学习的话,一万三就可以了。”
陈校长思索了着:“能便宜一点就最好了,你知道,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学习。”
“我们最低价格是八千四,但质量上可能比不上一万三的,而且也不保修。”
“这样啊。”她想了想:“那有多少回扣呢?”
这话问的我真是哑口无言,哪有这样直接说出要回扣的人,还说的那么坦然。这可是学校啊,看看面前这个女人,她可是校长,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但我现在是在求人做生意,不能惹对方生气,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我想,如果第一笔生意做不成功,之后的打击性是很强的,没准这件事会传到很多同行的耳朵里。
“回扣……”我尴尬着:“不知道陈校长希望是多少呢?”
我记得小文对我说过,如果客人要回扣,坚决不能拒绝,但也不能听之任之,要压到最低,这是信誉度的问题。
她喝了一口茶:“叶先生,我们是教育机构,我本人对回扣没什么兴趣。但学校很多事都要用到钱,教育局拨款下来,如果我们没有富余的话,可能维修桌椅板凳都很敷衍了事。”
我听出来了,但我不知道,这和我有什么狗屁关系。
“如果是一万三千的钢琴,没架可以回扣两千么?”她问:“也不多,我们要钢琴要的多,要十架。”她一边说,一边喝水。
十架,这确实不少。我看过学校的大致情况,估计这个学校也用不到那么多的钢琴。我猜,这位陈校长可能还要再把钢琴卖给别人。
“我们公司刚刚在这里发展,但客人也不算少,如果是十架的话,太多了。”我说:“短期之内,只能有六架。”
我的回答还算不错,把战线拉长,可以回去和大家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方严那一套,我真的玩不来。陈校长像是听懂了。
“那要多久才可以?”
“大概一周吧。”我说:“如果你确定要的话,一周之后,我还上门来找您。”
“那好。”
就这样,生意不了了之了。我隐约觉得,方严一开始也不是那样的,这是潜在的市场规则,也是市场的生存法则。
你不给回扣,别人会给,你给一千,别人给一千一,永远比你多,这样,市场只能恶性循环了。也没办法,国内地方小,做生意的也多,何况网络现在这么发达,很多人都会利用网络来购物了。
我没有就此气馁,顺路开车,来到一家音乐培训机构,正在装修,还没开业。
走进去,见到一个男子正在指示工人们布置好墙面和吊灯。我直接上前去打招呼:“这位先生,你好,是不是正要准备开业啊。”
他无助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恩,怎么?”
“你需要购买乐器么?”我递过去名片:“我是苏氏集团的营销部经理,也是云城的负责人,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他接过名片,看了看:“哦,知道了,我也正要买货呢,你们钢琴价格怎么算的?”
“一万三,是品牌货。”我回答:“好的要六万到十万。”
他恩了一声:“最低的是多少。”
我将上百种乐器的价格慢慢说给他听,然而,他和之前的女校长一样,问了老问题:“有回扣么?”
“这个……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拨一些给您。”
“我如果买的东西价格超过五万,有没有可能给我便宜一万?”
一万?这他妈的也太多了,怎么可能呢:“这个数额有些大,恐怕我的权利只能便宜到四千,这是我最大的权利了。”
他微微一笑,将名片递还给我:“知道了,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这还怎么找我?我发了那么多名片,还是头一次被退了过来,明显就是不想理我了。哎,小文说的不错,生意难做啊。
晚上,我和几个人说了今天去过几个学院和培训机构,结果都不好。小文和老刘去的是当地的一所大学,我们遇到同一个问题,就是回扣的多少。
“难,难上加难。”老刘说:“我今天遇到的那个人,说问我回扣能不能多到八千,还说凑个吉利,这不是开玩笑么?要是让董事长知道了,可怎么好。”
林梦雨说:“这不是董事长知道不知道的问题,关键是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出现了第一次,那接下来的生意就更难做了,对市场也是个不负责的冲击。表面看上去是没什么,但公司一年要损失的钱可能达到几十万。”
“市场就是这样,你不做,别人会去做。”小文说。
我也开口:“公司没有这个先例,只有低等货才这样。就是之前的方严,他也是进货的时候吃了回扣,买货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呢?”
“那可怎么办?”
“凉拌。”
“还是想想办法吧。”林梦雨表示:“明天你要和董事长汇报情况,实话实说,这个市场确实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我们公司也能有回扣的先例,倒是可以先弄点生意过来。”
我知道林梦雨的心思,但现在,事情遇到瓶颈了:“一周之后,我要再去见陈校长,如果不能给她回扣,我担心从此生意就没得做了。”
“再议吧。”
夜晚,我很不爽,一个人待在酒吧里喝酒,连续喝了三瓶,把胃部撑的满满的,这时,林梦雨找来了。
“你干什么呢?”她夺过我的杯子:“怎么可以这样喝酒,你疯了你。”
“没什么,别担心我。”我说:“我就是心情不好,想喝酒,你要喝么?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