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修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目光微微抬起,“我骗过你?”

没有。

明歌摇头。

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傅时修索性搁下筷子,“在想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明歌说,“我身份的事情暂时不要公开了。”

傅时修皱了皱眉。

“我是怕奶奶一时接受不了,订婚宴就在眼前了,突然公布这消息,恐怕对傅氏也有影响,所以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

心意她领了,但感情上的事情,她最不在乎的就是形式。

如果是一年前,她刚抓住傅时修这根救命稻草,他提出这样的话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然后直接借着傅时修的东风,一举杀回明家,扬眉吐气。

但现在不行,她也在为他考虑。

尽管她相信凭借傅时修的能力,绝对能堵住悠悠众口,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对这桩婚事提出任何的异议。

傅时修看了她很久,眼眸中颜色很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薄唇中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不知道为什么,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尽管没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可明歌却觉得他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她无暇多想,给他的碗里夹了菜,“吃饭吧,这个菜挺好吃的。”

人生漫长,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待珍爱的人和物都比从前小心翼翼。

傅时修帮了她很多,在这样的感情中,是不对等的关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依赖性的关系无法长久,所以她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存在,需要一个对等的身份来和他细水长流。

谈爱情,现在对她而言,过于奢侈了。

夜幕落下,京都又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傅时修洗完澡出来,明歌也刚上床,穿了一件单薄的真丝睡衣,头发没有完全吹干,靠在床边涂护手霜。

卧室只开了床头的灯,暖黄色的。

傅时修从另一边上床,鼻尖微微动了动,只有护手霜乳木果的清香味。

“没吃蛋糕么?”

“怕熏到你,放冰箱了,明天白天再吃。”

明歌转头朝着他眨了眨眼,眼神灵动,一如十八九岁的少女。

真丝的睡衣松松垮垮的,一侧的吊带自然滑落在肩头,露出雪白的肌肤,锁骨上还凝着细小的水珠,是从她发梢滑落的。

傅时修翻身将她压下。

“啊——”明歌惊呼了一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嘟哝道,“我护手霜还没涂完呢。”

“我帮你涂,”耳边落下这么一句话,吐气蹭过耳垂,明歌一下子有些战栗。

傅时修刚洗过澡,身上都是沐浴露的清香味,还有浴室里带来的暖气,被子里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笼一样,很快就将明歌的体温带动着升高。

都说男人身上的温度比女人高半度,这一瞬间升高的岂止是半度?

明歌忽然有些脸红。

见惯了她热情如火的样子,很少见到她少女一样的羞怯,反而让傅时修情难自控,俯身吻了下去。

“唔——”明歌有些喘不过气,手却勾着他的脖子更紧,被子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儿去了。

床板发出的响动逐渐有了韵律,头顶的帐幔也跟着晃动,繁复的花纹在明歌眼中越来越模糊。

“啊——”

……

两个人相拥,很久都没动。

明歌累极了,听不清傅时修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他抱起来去浴室的,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翌日。

她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散了架,腰尤其的疼,睡眼惺忪的去浴室洗漱。

一开门看到傅时修,愣了一下。

“你还没走?”

傅时修在刮胡子,下巴上是软化胡子的白色泡沫,镇定自若的看了她一眼,“还早,你不去再睡一会儿?”

明歌摇摇头,“我要上厕所。”

说完,傅时修也没要走的意思,她静静地盯着他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你先,我先出去,过会儿再来。”

刚要走,却听到卧室外面开门的声音,兰嫂和佣人已经进来收拾屋子了。

明歌猛地想起那一屋子的狼藉,登时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纠结了半天拿了洗漱杯,装模作样的洗漱。

傅时修眼底明显堆着几分笑,泰然自若的刮胡子,一边刮胡子一边问,“不是出去的么?”

“我先洗漱,”明歌挤了牙膏,将牙刷插到嘴里,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兰嫂是过来人,应该不会说什么,肯定收拾完就出去了。

但偏偏今天跟着进来收拾的,还有个新来的女佣,年纪轻的很,忽然问了一句,“兰嫂,床单怎么是湿的?少爷和太太昨晚喝水洒了么?”

‘噗’明歌一口漱口水喷出来。

外面一下子安静了。

好不尴尬。

空气都安静了。

旁边忽然传来笑声。

明歌恼羞成怒,一张脸涨得通红,侧目瞪着幸灾乐祸的某人,压低声音道,“你还笑!还不是你——”

“我怎么了?”

“我——”明歌气的恨不得把嘴唇咬破,背过身去,气咻咻的刷牙,“我不跟你说了!”

傅时修却突然将她拉回身,在她还没回过神的瞬间,俯身下来。

牙膏泡沫混合着软化剂,吻的很轻。

傅时修拿着毛巾擦干净嘴上的泡沫,拧开浴室门出去了。

留下明歌怔怔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一张脸蹭的一下涨得通红。

这个男人才不是禁欲系的,她以前真的是看错他了。

订婚宴前夕,傅家老宅派人来把明歌接到了老宅。

虽说只是订婚,但是当天让明歌和傅时修一块儿从傅时修住的地方一起出发总归是不太好,这方面傅母还是很守旧的。

明歌的‘父母’在国外不能到现场参加订婚宴,让她一个人住酒店又显得过于冷清,傅老太太做主,让明歌前一晚先住到老宅来,也算是对她身份的一个公开认可。

前一夜,订婚的礼服、首饰,还有一些伴手礼都搁在明歌的房间里。

柚木的老式梳妆柜前,明歌看着精致的梳妆盒里放着成套的首饰,心里面五味杂陈,这些都是傅老太太身边的女佣刚给她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