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修没再跟她开玩笑,这话也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他傅家在京都根深叶茂,那些什么常年在娱乐版面上出来蹦跶的‘京都四少’们,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尚且被京都名流们捧的高高的。
傅家是真的低调,但实力却雄厚,他傅时修跺一跺脚,不光是京都城要塌一半,整个股市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当初不是看中这一点,明歌也不会冒险委身。
“傅时修!”明歌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喊出他的名字的,“我对你已经没有价值了,你爱的女人回来了,她能力比我强得多,放了我对你又有什么损失?”
“损失?”傅时修斜睨着她,沉郁的眉眼中寒气迫人,“除了损失之外,生意人也会追求更大的利益,当初爬上床的时候,你就该料到这个结果。”
这句话落下后,傅时修缓缓松开手,“自己收拾好东西,我在楼下等你。”
一直到傅时修离开,关门声在屋子里回荡,明歌才回过神。
有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她很久都忘了呼吸,很久很久,忽然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头出了水面一般,猛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陡然灌入呼吸道和喉管,伴随着猛烈咳嗽的,是胸膛剧烈的起伏。
她忽然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掀开马桶盖忽然吐的昏天黑地,本身就一整天都没吃神门东西,最后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人生有得时候就是这么无力,你拼了命想要去维护去夺回的东西,在有些人眼里不值一提,甚至动动手指就能摧毁的一干二净。
纵然万般不情愿,明歌也不得不照做,收拾了原本就不多的行李,离开酒店。
回别墅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看都没看傅时修一眼,始终看着窗外的街景。
京都是繁华的,十年如一日的繁华,比起沪上那些后来兴起的城市不同,主城区的京都反而没有太多的高楼大厦,因为年代久远,因为发展的太早。
但灯光却是辉煌的,霓虹灯将整个城市无差别的覆盖,所有的不堪都隐没在这一场空虚的繁华之下。
回到别墅,兰嫂一见到明歌就迎了上来,又惊又喜,“太太,您回来了。”
明歌无力应对,连笑也笑不出来,放下行李就上楼去了。
“少爷,太太这是……”
傅时修看了一眼明歌上楼的背影,吩咐道,“过会儿把晚餐送到卧室。”
“是,”兰嫂点头,不敢多问。
傅时修还有工作要做,在书房忙到深夜。
窗外的北风呼啸的吹着树枝,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叶子早就落光了,枯黄的落叶被残雪覆盖,整个冬天都是破败的景象。
想到今日的事情,傅时修头一次有种无法安心工作的感觉,对着文件看到半夜也没看进去几个字,胸腔里满是烦躁,索性合上电脑,起身往卧室去。
卧室里,明歌已经睡下了,背对着门口。
床头柜上放着兰嫂送来的晚餐,走近一看,纹丝未动。
傅时修知道她没睡,问道,“为什么不吃饭?”
明歌没有回答,动也没动一下。
“如果你是想用绝食来跟我抗议,那我告诉你,这是最蠢的做法。”
“……”
“Eileen。”
“我不想吃,”明歌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泛红的眼眶里浸染这不忿,“我不想吃饭,我不饿,不饿就不想吃,你连我吃不吃饭都要管了吗?”
她原本不想回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傅时修叫自己‘Eileen’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恶心。
真正的Eileen明明已经回来了,他可以修正这一年来的错误,放自己走,让自己把这个身份还给她,然后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现在这算什么?
傅时修知道她心里有气,并不跟她计较。
清冷的目光从她脖颈上扫过,目光动了动,“项链的事情……”
提到项链,明歌的太阳穴狠狠一跳,看向他的目光也紧了几分。
“我重新给你买一条。”
这句话宛如一把盐,撒在原本就开裂了的伤口上。
明歌的心脏都跟着抽动了一下。
重新买一条?
在傅时修的眼中,什么都可以用钱和权力来解决,项链就是项链,没有赋予任何特殊的意义,只要他愿意,他能上千条一模一样的项链来。
但他却不知道,只有原来的那一条对她来说才有意义。
“不用了,一条项链而已,”明歌掀开被子下床,语气冷静的可怕。
这样的话她也会说。
“你去哪儿?”
“我去客房睡。”
傅时修拽住了她的胳膊,手上发力,不耐烦道,“赌气也要有个限度,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明歌的手指一点点捏紧,气的太阳穴狂跳,“是,你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所以我活该要赔着小心跟你待在一起,我不能生气,不能有委屈,不能有不满,不能有奢望,但我也是个人,傅时修,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人在陷入感情中的时候,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变得歇斯底里。
她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和傅时修断绝所有的关系。
她甚至想着,明氏覆灭就覆灭吧,她带着父亲远走异国他乡,世界这么大,总有容身之处。
想到这儿,她猛地甩开傅时修的手,赤着脚就往外走去。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拦腰抱起来了,傅时修根本没给她离开的机会,粗暴的将她抓了回来,丢在床上,将她挥舞乱动的手举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说过,你哪儿也去不了。”
看着傅时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明歌眼眶一热,哑着嗓子道,“明氏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放我走!求你”
这一刻,傅时修的眉心颤动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如果明歌连明氏都不要的话,他就失去了唯一能挟制住她的理由,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有种巨大的恐慌在他的血管里蔓延。
心脏骤然空了一片。
“你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