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绷直了身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傅时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一字一顿道，“放我走，我什么都不要了。”
不要明氏，不要复仇，也不要你了。
我只想做回我自己。
愠色一点点在男人冷睿的双眸中蔓延开，即便是隐没在头顶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也能感觉到那泰山压顶一样的寒意，看一眼便如坠冰窖。
“由不得你。”
冰冷的四个字落下后，明歌尖叫了一声，布料在空气中发出撕裂的空响，睡衣被粗暴的扯开了。
“……”
凌晨，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跳出消息框。
傅时修的睡眠向来浅，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再回头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明歌，眼角还挂着泪痕，发丝凌乱。
他提了提被子，将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盖好，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衣离开。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明歌睁开眼。
身体的疲软乏力让她没有动弹的力气，但还是在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手间打开了淋蓬头。
水温有些低，激的她猛地清醒过来，冲刷在肩膀上，后背上，胸口上，那都是水流覆盖不住的欢爱的痕迹。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淋蓬头下面，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抱着胳膊蹲了下来，水流噼里啪啦的砸在后背上，疼痛感渐渐麻木，渐渐没有任何知觉。
或许在傅时修眼中，她就是个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不恨他，只恨自己当初非要走这条自以为是的捷径，以至于到现在想要抽身已经不可能。
但她从未想过要介入别人的感情，这是她最痛恨的事情。
父亲当初再婚，她没有任何意见，毕竟父亲年纪大了，自己也不常在身边，总需要一个人照顾他。
她不能忍受的是父亲的出轨，即便这个出轨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才被她知晓，可是当时明瑶的存在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她的眼睛里。
所以回国之后不久，她就从家里搬出去了。
谁能受得了一根针，带毒的针每天在你眼前晃来晃去。
人要有底线原则，你再喜欢一个人，再想得到什么东西，都不应该违背那样的道德底线，没有原则的人根本连人都不算。
傅时修明明已经有了Eileen，他曾深爱的人失而复得，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儿，他就爱她。
她自愿退出，尽管不甘心。
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情人？床伴？
太下贱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歌的脑子里反复的想起苏曼临走之前跟自己说的话，说要陪着她风风光光的杀回明家，重新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明家大小姐。
如果不是苏曼说这句话的话，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被捧在父母掌心里长大的，曾经也是嚣张傲气的，曾经也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去的那个自己彻底消失了呢？
眼泪克制不住，抽泣声隐没在水流声中，很久很久都没有停息。
——
傅氏集团总部，上午会议结束之后，傅时修从会议室出来。
李助理跟在身后，“傅总，刚刚艾琳小姐打电话来，说中午定了餐厅，约您一道吃午饭，问您有没有空。”
“说我中午有事，不去了。”
“是。”
“对了，这是您吩咐我去重新定做的项链，”李助理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傅时修。
傅时修的神色微微一滞，停下脚步来，接过袋子，打开里面的首饰盒看了一眼。
李助理说，“店家说之前做的那款中间镶嵌的宝石质地罕见，所以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但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区别的。”
的确，项链是傅时修亲自设计的，他都没看出这块宝石和之前的那块有什么区别。
“收起来吧，”傅时修只看了一眼，便将首饰盒丢回袋子里。
李助理忙跟上他的脚步，“是工艺有什么问题么？或者我让南非那边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和之前那块一样的宝石。”
“不必了，”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忽然问道，“艾琳约得什么时候吃饭？”
“十二点，您打算去？”
“嗯，你就近安排餐厅。”
“是。”
几句话的功夫，傅时修的话改了又改，这让李助理有些摸不着头脑。
目送傅时修进了办公室后，他还是一脸的疑惑，从怀里摸出手机给艾琳回电话。
行政台后面，李秘书冲着她招手，“哥，过来——”
“说了多少遍了，在公司别叫我哥。”
“知道了，”李秘书撇撇嘴，眼角余光扫过办公室的门，好奇问道，“傅总今天中午是要跟艾琳小姐去吃饭么？”
“你耳朵倒是挺尖的。”
“傅总真的要取消婚约啊？”
“这你从哪儿听说的？”李助理瞥了她一眼。
“职工群里面都传遍了，说傅总最近和欧科新上任的副总艾琳出双入对的，还在风霆集团的酒宴上当着太太的面维护艾琳，连太太的颜面都不顾了，这婚事不是有变吧？”
“不信谣不造谣啊，”李助理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这种没来由的事情你也敢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李秘书虚掩着嘴，环顾一圈确认旁边没人后，压低声音道，“可是大家都这么说，而且你不觉得么，傅总最近和那位艾琳小姐真的走的太近了。”
“你懂什么啊，艾琳那对傅总是有……”
李助理的话说了一半，剩下一个‘恩’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及时刹车，差点失言吓得他脸都白了几分，连忙‘呸——’了一口。
“是什么？”
“没什么，”李助理瞥了她一眼，“好好工作，一天天给你闲的，定个附近不远的餐厅，中午十二点傅总跟艾琳约了吃饭。”
“哦，”李秘书不情不愿的放弃了八卦，一屁股坐下来联系餐厅。
一边联系一边小声嘀咕道，“说什么不造谣，这不是中午还是要去约会么？我看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工资高，我早就走了。”
办公室里，傅时修刚坐下，捏了捏眉心，难得露出几分疲累的神色。
顺手拉开左手抽屉想拿包烟，却刚好看到压在烟盒下面的设计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