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紧跟着雷鸣暴雨,明歌尖叫了一声,被砸碎的车窗玻璃落了她满头满脸,外面伸进来一只手试图从里面开车门。

明歌慌乱的直往后座上爬,脖颈骤然一紧,那只手竟直接揪住了她的后脖领子,直接将她往车窗口的位置拽。

喉咙整个被脖领子卡主,“咳咳——”

窒息的感觉很快袭来,仿佛是溺水,却又比溺水更加迅速的抽干了她大脑里的氧气,她的眼前很快就模糊起来。

雨水疯狂的拍打在她的脸上,她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模糊中,只听到急刹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穿透了雨幕,穿透了闪电雷鸣,穿透了耳边叫嚣的粗暴的那些声音。

有人能救救自己吗?

有人吗?

她来不及发出呼救,口鼻骤然被湿毛巾捂住,一股异味窜入鼻息,几乎是立时让她头昏脑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世界黑了,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模糊,浑身的疼痛感也渐渐消失。

明歌以前听老人说过,将死之人是没有知觉的,反应也迟钝,这是因为上天将你的魂魄精神都在逐渐抽离,等到魂魄完全离体,你只剩下一具躯壳的时候,你就死了。

此刻,明歌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自己大概是死了吧?

身边有滴水的声音,仿佛是水流就从自己身边缓缓淌过似的,一下子让明歌想到地府的黄泉路。

“明歌——”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黑漆漆的世界像是突然被捅开了一个豁口似的,她看着远处那出口的亮光,犹豫着往那个方向走去。

“明歌——”

又是一声呼喊。

不对,不对,这声音好耳熟。

周围的一切忽然开始扭曲,她的脑子里渐渐清明起来,猛地吸了一口气,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咳咳——”大概是吸气太猛了,坐起来那一下,她猛地咳嗽起来。

“没事吧,明歌,”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后背上帮她顺着气。

明歌咳出了眼泪,侧目看到坐在床边人,“厉铮?怎么是你?”

厉铮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头发还湿漉漉的,见她醒了才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真要把你送医院了。”

明歌愣了愣,抬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自己正坐在老旧的雕花木床上,素色发灰的帐幔,身上盖着的是红色的绣花被子,房间不大,不像是宾馆,从各种民俗摆设来看,是江昌当地人的家里。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山下找的一家人家借住的,你被吓得不轻,一直都没醒,外面雨又大,我只能找地方借宿了。”

厉铮给她倒了一杯茶,坐在床边跟她说了遇到她的事情。

他原本应该回去了,但是放心不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在这边,所以临时又折返回来,没想到半道上正好遇到明歌被人拦住。

“那那些人?”

“都处理了。”

明歌手里端着茶杯,忽然想到自己的录音来,“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录音笔。”

那录音笔里面是苏红微的证词,要是没有那份录音的话,她现在赶回京都去也没什么用啊。

“你别急,应该还在车上,车被拖去修了,引擎出了问题。”

“不行,”明歌放下杯子,掀开被子下床,“我现在就得去。”

厉铮没辙,只能陪她去修理厂。

好在修理厂距离这儿不远,厉铮带着明歌借住在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明歌的东西都还在那辆车里,他估计是有重要的东西,所以没敢让人随便乱动。

厉铮撑着伞跟在明歌身后,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修理厂走。

明歌的车就在厂房里面,前面引擎盖被掀开了,两个一脸油污的师傅正在修理。

“师傅,我们拿点东西。”

“行,你们找吧,这车不太好修,怕是要耽搁点儿时间了。”

“没事,我也学过这个,我看看呢。”

“好,你来看看,挡风玻璃倒是好修,就是要人送过来,我们装上就行,主要是这个引擎的问题,有点难办。”

厉铮忙着跟师傅说话,给明歌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去车里拿东西。

明歌会意,立马拉开车门找自己的包。

那录音笔十分重要,她万分小心的放在包里了。

翻了一阵之后,从包里翻出那只录音笔来,她才松了口气,好好的揣进兜里,又从后备箱拿了自己的行李出来。

这车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但是她得尽快赶回京都。

出发之前,乔寒笙就跟她说了,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就在明天下午,她必须在众人投票重新选出明氏集团的董事长之前赶到。

从修理厂离开,俩人去借住的地方跟房主辞行。

离开的路上,明歌一直心神不宁的望着窗外的雨,眉头一直都没舒展开。

“你别担心,我跟那家的大哥说过了,你在他家借住的事情不会跟任何人说。”

明歌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解释道,“我不是担心这个,那帮人对我下手失败,幕后主使肯定已经知道了,想瞒也瞒不住,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谁对我的行踪这么了如指掌,连我什么时候开车到山路上都一清二楚。”

厉铮愣了一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歌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的。”

“会不会是你继母?”

明歌的事情,厉铮之前知道的并不多,但是这一路走来看着她遇到这么多事儿,想不知道也难。

“是她的话倒不奇怪了,”明歌依旧皱着眉,“可我总觉得她没这么大的本事,安排这么大的局。”

刘茹柯如果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份的话,她在京都为什么不动手,要等到自己已经来了江昌才派人动手?

而且乔致谦和刘茹柯两个人先后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是谁告诉他们的,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不得不让她心里怀疑。

厉铮说,“其实不难,你只要数一数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一一排除就行了。”

明歌攥紧了手指。

就怕自己怀疑也没用,即便证据确凿了也有人要袒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