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安排在翌日早上。
明歌出门的时候,乔寒笙的车就在门口停着了。
“芳姐陪我去就行了,你怎么还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上车吧,”乔寒笙从芳姐手里接过带到医院的东西,“芳姐,你留在家里炖点汤,晚点送到医院。”
“我不用住院,”明歌压了压声音,“只是个小手术而已。”
人流手术住院的人很少。
乔寒笙将东西放到车里,拉开副驾驶车门,“你不用管了,我跟医院说好了,住院观察两天再走,正好你好好休息两天。”
明歌拗不过他,只得上了车。
一路无言。
一直到进手术室之前,明歌几乎都没说什么话,乔寒笙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医生叫她进去的时候才说,“别紧张,我在外面等你。”
明歌攥紧了手,“嗯。”
手术台上,刺眼的手术灯从头顶倾泻下来,照的人眼睛发花。
麻醉药很快起了作用,她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只觉得有冰冷的器械在下半身操作,血淋淋的画面在脑子里一点点蔓延。
明歌闭上眼,试图让自己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留不住你,希望你来生投个好人家。
手术时间不长,几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好了,”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麻木的没有一丝情绪。
护士搀扶着明歌从手术台上起来,仔细的叮嘱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却发现明歌一脸失魂落魄,似乎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护士叹了口气,“别难受,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出了手术室,乔寒笙立马迎上来,从护士手中接过明歌,扶着她的胳膊道,“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护士瞥了乔寒笙一眼,“人流手术对女人的身体伤害肯定不会小,之后几天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凉了。”
乔寒笙也不为自己辩解,扶着明歌道,“病房安排好了,我带你过去。”
明歌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连强颜欢笑都很困难,她腾出一纤瘦的只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尽管还没到显怀的日子,手术到现在也几乎都没有什么痛感,可她还是清楚的感知到身体里流失了什么。
“一切都会好的,”耳边传来乔寒笙的声音。
是,一切都会好的,她也这么安慰自己。
麻醉的药效没有完全过,明歌走路有些困难,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乔寒笙的手臂上,走的很慢。
还没走到病房,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走廊的人群,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住,站的笔直僵硬。
米色的香奈儿套装,看着他们的时候目光都在发抖,“乔寒笙,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你今天要陪的客户?”
“薇薇?”明歌愣了一下。
“你也配这么叫我?”
乔雪薇那张精致的小脸此时沉的可怕,那种极力压抑的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一样。
乔寒笙说,“薇薇,这件事我晚点再跟你解释,总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以为的哪样?你都陪她来做人流了,还不够明白吗?乔寒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乔雪薇死死地盯着明歌,“还有你,口口声声说跟我未婚夫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朋友,却一边吊着我二哥不放,一边还接受别人未婚夫的嘘寒问暖,装的一副白莲花的样子,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乔雪薇!”乔寒笙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够了。”
“不够,什么够了?你们敢做就要敢当,你既然跟她在一块儿了,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明歌怕事情恶化,忙从乔寒笙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扶着墙道,“乔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跟寒笙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他今天也只是陪我来的而已。”
“笑话,”乔雪薇气咻咻的盯着明歌,“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谁的未婚夫会陪别的女人去做人流手术?”
她的目光陡然落在明歌的小腹上,“你还算要脸,知道孩子不能留,我还以为凭你的脸皮,这孩子要生下来呢,怎么?你也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是个私生子么?”
明歌这会儿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扶着墙壁的手都软绵绵的只够勉强发力,面对乔雪薇的指责无力反击。
乔雪薇却阔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我们乔家跟你到底多大怨多大仇你要这样欺负人?你到底要什么,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给我滚出京都行不行?”
“薇薇,”乔寒笙也拉住了乔雪薇的胳膊,“你赶紧松手,明歌身体不好,你先回去。”
“我就不松手,你现在还心疼她?”乔雪薇气的一张脸都发了青。
“别闹了!”
撕扯当中,乔寒笙沉着脸强行将两个人分开,拦腰抱起乔雪薇便往楼梯方向走。
乔雪薇气的在他怀里乱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哭诉,“你就是心虚有鬼?不然凭什么不让我跟她理论清楚,乔寒笙,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爸妈,我要告诉我哥哥嫂子!”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了,走廊上只剩下一众看热闹的病人。
明歌扶着墙,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好像发了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走近的身影有些熟悉,却又陌生,一米九的身高在一众人群当中格外的瞩目,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得不多看他一眼,却又不敢细看。
明歌膝盖一软,一只强有力的臂弯揽住了她的腰,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才几年不见,身体就糟践成这个样子?”
男人的声音薄冷清睿,夹杂着几分鄙夷,听着根本不像是关心她的语气。
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可是眼皮沉重的连掀开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听到身边传来模模糊糊说话的声音。
“祁总,问过了,明小姐的病房在楼上。”
“嗯,走吧。”
“……”
明歌是疼醒的,麻醉的药效过去之后,是下腹传来的阵阵刺痛,越发强烈的沉坠感仿佛拖拽着她的整个身子往深渊里跌去。
她被这样的失重感吓醒,后背出了一层汗,病号服都湿透了。
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头顶白色的墙壁,白的刺眼。
“你醒了?”一道男声从床尾传来。
她心中咯噔一下,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