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助理的声音压得低了一些,“明小姐,傅总都睡着了,而且这会儿岛上还停电,要不您就让傅总在这儿住一晚吧?”
“啊?住一晚?”明歌一愣。
没等她开口拒绝,身后客厅里面苏曼已经率先从沙发上弹起来了,疾步走到卧室门口,“做白日梦呢?他凭什么在这儿住啊?你赶紧把他弄走,不然我可亲自动手了。”
李助理面色尴尬,硬着头皮道,“傅总上山毕竟是为了明小姐的安危,就收留一晚上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吧?”
“谁求他帮忙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找不到明歌?”
“苏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外面这会儿还下雨呢,真的不方便走动。”
俩人僵持不下,明歌看了一眼卧房里趴着的男人,心里面五味杂陈。
“曼曼,算了,就让他在这儿住一晚吧。”
“明歌!”苏曼眉头一皱。
“他是因为我受伤的。”
“你……”
自己人拆台,苏曼气的没话说了,看着明歌一脸恨铁不成钢。
明歌说,“李助理,那麻烦你晚上也一块儿住在这儿,好方便照顾他。”
李助理忙摇头,“我不行,傅总受伤了,京都那边儿还有一堆事要等着我回去电话处理,我得先走了,傅总就麻烦明小姐你多照顾了。”
说着,他便往外走,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喊都喊不住。
“什么人啊?傅时修和他身边的人全都是这样的?麻烦死别人不偿命是不是?”苏曼没好气的盯着李助理离开的方向吐槽。
明歌无暇多想,心里忍不住惦记着傅时修的伤。
唯独祁骁,自始至终泰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喝茶,这会儿目光里沉着几分意味深长,瞥了那卧室房门一眼,眼尾扬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
已经是半夜了,傅时修占了一楼主卧,苏曼不得不睡到楼上去,抱着自己的枕头直接敲开祁沐风的房门。
祁沐风一脸茫然,“曼曼姐,你这是?”
苏曼说,“你去跟你哥睡一间,这间房我跟明歌睡。”
“我哥从来不跟人睡一间房的,我也不行,”祁沐风一脸为难。
想到祁骁那张生人勿近的冰山脸,苏曼眉头一皱,“算了,那我跟你挤一挤吧,反正还有个外间,我住外间就行。”
在苏曼心里,祁沐风就是个小孩子,对她而言没有性别的区分。
祁沐风也单纯,乖乖的让了地方出来,任凭苏曼抱着枕头进屋,才刚把床铺好呢,屋子里响起手机铃声。
“喂?”祁沐风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也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说了什么,祁沐风的语气十分惊异,“啊?”
“……”
“哦,好,那我现在过去。”
五分钟后,苏曼躺在外间的床上,看到祁沐风抱着被子枕头路过,一副要往外走的样子。
苏曼头一抬,“你去哪儿?”
祁沐风说,“我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房间睡。”
苏曼愣了一下,“他不是不愿意跟别人一间房的么?”
祁沐风一时一脸的不解,眨眨眼道,“我也不知道,突然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拿上自己的被子枕头去他那儿。”
“行吧,那你去吧。”
苏曼正为了傅时修这个不速之客到来的事情烦心,也懒得多想,半夜明歌上来睡觉,叫她她也不理,直接翻了个身对着里面,一副赌气的样子也不搭理明歌。
已是凌晨了,民宿一楼的卧室里亮着床头一盏小夜灯,夜灯下面放着一杯温水。
直到外面没有声音了,趴在床上的男人才睁开眼,从枕头下面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亮起来的光照着一张冷峻的侧脸,鼻梁挺拔。
界面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傅总,那我明天还要去接您么?”
傅时修敲了两个字,言简意赅,“不必。”
“……”
台风刮了一夜,到翌日早上也没有停歇,整个岛上依然没有来电。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是泼墨被晕染开了一样,到了早上九点还看不见一丝要放晴的痕迹,外面的雨倒是停了,可风声依旧吓人。
明歌一早就惊醒了,旁边的苏曼睡得不省人事,一条长腿横跨在她的腰上,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做梦还以为自己被什么东西压死了。
“苏曼!”明歌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旁边的呼吸声依旧平缓,某人睡得昏天黑地。
“我去,你是猪吗?”
明歌一边吐槽,一边使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才将那条腿推开,迅速翻身坐起来,猛地喘了好几口气,缓过气来才回头看了一眼,苏曼倒是睡眠质量好,翻了个身依旧呼呼大睡。
已经是九点多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拖鞋在楼梯上趿拉出声音,在着逼仄闷人的台风天里显得很清晰。
明歌打了个呵欠,打开客厅门后便在走廊下面看到了保温的早餐篮子,上面是一张卡片,吴婶的儿子送来的。
“送早餐来的时候没人开门,你们应该还在睡,就放在这儿了。”
明歌往院墙那边看了一眼,心里还挺暖的。
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在餐桌上摆好后,明歌原本打算上楼去叫苏曼她们下来吃饭的,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主卧,犹豫了一下,踱步过去敲门。
“笃笃笃——”
“进来,”里面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明歌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傅时修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趴在床上,侧脸枕在枕头上。
“房东送了早餐过来,李助理来接你之前,你要不要先吃了早餐?”
傅时修动都没动一下,勉强从枕头上抬了一下头,声音有些沙哑郁闷,“你看我像是能自己吃早餐的样子么?”
明歌愣了一下,打量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犹豫道,“你不会一整晚都没动过吧?”
“我倒是想动……”
傅时修绷着脸,冷峻的眉眼中藏着几分尴尬。
偏偏伤的是尾椎骨。
“那早餐还是等李助理来吧。”
说完这话,明歌便作势要离开卧室。
“你等等,”傅时修叫住了她,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怎么了?”
“我要去洗手间。”
明歌错愕道,“你说什么?”
傅时修的一张脸青了几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我说我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不就在房间里么?”明歌还愣着,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去不了。”
四个字,几乎是从傅时修的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