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兰嫂还没走,憋着笑几乎要憋出内伤,提醒道,“太太怕不是以为Eileen小姐还住在这儿?”

不等傅时修回过神,明歌便身子一歪,朝着身后的兰嫂探出头,如果不是傅时修眼疾手快扶住她腰的话,这一下非要撞到门框上去不可。

“对!就是她,她是不是还在?”

“不在不在,Eileen小姐早就走了,”兰嫂忙摇手,“而且Eileen小姐住在这儿的时候少爷都住不回来的,太太您要是不信就自己进来瞧瞧。”

“我不信,”明歌转身盯着傅时修,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信,你把她藏起来了。”

傅时修无可奈何,“那你进去看看?行不行?”

“行,”明歌立刻就点了头,推开傅时修跌跌撞撞的进了屋。

“你慢点!”傅时修忙跟上去试图扶着她,偏偏人家不领情,次次推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我自己能走。”

兰嫂看着这副景象,摇摇头笑了,转身去了厨房。

明歌扶着楼梯,轻车熟路的摸到楼上,一间屋一间屋的找人,先站在主卧前,一手拍在门上,声音大的听着都疼。

“你轻点,”傅时修的太阳穴跟着突突直跳。

“我不会把你的门拍坏的,坏了我赔你,”明歌撇撇嘴,一脸轻蔑,“我现在有钱赔你了。”

傅时修几乎无语,“你手不疼么?”

“你少废话,”明歌又拍了一下门,“她在这儿对不对?”

“不在。”

“我不信,”说着,她便拧开门,直接闯了进去,四下环顾还是那个干净整洁的主卧,连床单的颜色都还是傅时修习惯的烟灰蓝,干净的像个样板间,哪儿有半点人气儿。

“没有?”明歌一脸惺忪,拉开了更衣室的门,又拉开了洗手间的门,最后连衣柜的门也都拉开了。

哪儿有人啊?

“这间没有,那就是在隔壁。”

面对一个醉鬼,除了让她撒酒疯撒完所有力气之外,是没有任何解决办法的,傅时修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翻遍了三间客房,每到一间房门口,明歌都要猛拍一下房门,那动静听的人心惊肉跳的,好在别墅是独栋,否则要是有邻居的话,非要投诉不可。

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不是在这间?”明歌正要下手拍门,手腕一下子被扼住,当下不悦的哼哼起来,“你干嘛?你心虚了是不是?”

傅时修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看着明歌通红的手掌心心疼不已,板着脸道,“看了这么多间了你什么也没找到吧,这儿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兰嫂。”

“还没看完呢。”

“好了别闹了,”傅时修拉着她,“走,我陪你去喝点醒酒汤。”

“我不去,”明歌赖在门框上,鼓着脸颊一副委屈的模样,“你是个骗子,你是个大骗子。”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傅时修从未见过明歌在自己面前这副模样,从前她也会撒娇,却总带着勾引利用的目的,后来分手之后没了利益牵扯,见了面她总是一副寡情冷淡的模样。

可即便是从前那两幅面孔都让他又爱又恨,何况眼前这副模样,单纯无辜的让人只想疼爱怜惜。

“好了,不闹了,”傅时修低头拉着她的手,声音温柔疼惜,“疼不疼啊手?”

明歌扁着嘴,“疼。”

“疼你还拍。”

“吹吹。”

“啊?”傅时修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呼呼——”明歌做了个示范,一双眼睛眨了眨,泪光点点的,“吹吹就不疼了,妈妈说的。”

傅时修无奈,心里直叹气,硬着头皮给她吹了吹。

“好了么?”

“嗯。”

“那我送你回家。”

“我还没有看完,”明歌抬起手作势又要拍门,“肯定就在这间。”

傅时修眼疾手快重新抓住她的手,“明歌——”

“就在这里!你心虚了!”

跟一个喝醉的人完全没办法讲道理,傅时修也不再由着她来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管她挣扎,径直穿过走廊朝着主卧方向走去。

“你放开我!”

“……”

“你欺负人!”

“……”

傅时修将她放到主卧的大床上,见她挣扎着还要起来,当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乱动了,好好睡觉。”

急促的呼吸中,明歌挣扎不得,一双眼睛又红了,看着傅时修忽然就开始抽泣,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滑落在真丝枕套上,氤氲一片水渍。

傅时修登时慌了,手上劲儿立马小了,却又不敢放手,怕她又要起来去拍门,“怎么了?弄疼你了?”

明歌一脸的委屈,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流眼泪,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傅时修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一片空白,除了抱着她哄之外竟束手无策。

“明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呜呜呜——”

“我弄疼你了是吗?”

明歌伏在他的怀里,除了哭之外一句话也没有,积攒了好些日子的那些委屈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都倾泻出来,跟开了闸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傅时修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我做的不好,让你难受了。”

哭了很久之后,明歌抽泣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呢?喜欢你太累了。”

傅时修愣了一下,俯下身亲吻着她的耳畔,动作很轻,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对不起明歌,以后不会让你这么累了。”

怀里没有任何回应,再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花。

看着怀里的人,傅时修心里五味杂陈,给她盖好被子后,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去开了门,是兰嫂,端着醒酒汤,“少爷——”

傅时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太太睡了?”兰嫂便压低了声音,端着托盘道,“那这醒酒汤?”

“明早给她熬点粥吧,汤就先不喝了,”傅时修的声音有些涩,“好不容易不闹了。”

“好,那我端下去,少爷您也早点休息。”

“嗯。”

关上门,主卧里灯光昏暗。

傅时修踱步走到床边坐下,看到几乎湿透了的枕头,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