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大量分散的海上位置的国家,必须仔细研究,它能够维护多少位置,并应当维护哪些位置;与此同时,另一方面,当一个国家认为必须在特定地区建立其权力或准备将来对其进行维护时,它就必须进行孜孜不倦的调查,明确应当努力的方向,以便固守那些在战略上应予坚守而又能守得住的港口。例如,德国最近对胶州湾和美国对夏威夷和关塔那摩所采取的措施,都可对此作为例证。
其次,构成特定国家海上配系的各种港口,都按其重要程度而具有明显的顺序。对于所有国家来说,本土港口居于首位;因为一个国家采取守势的可能性总是存在的,自卫不仅是国家的第一需要,而且还是个基础,只有在自卫的基础上才能有国外的活动,不论是去远方还是近处。一个国家的政权在本国尚不稳固,便无从进行扩张活动。只有确保自卫,才能维护国策,这就是二者之间的极为重要的相互关系。由于国家政策因时代而改变,故港口的价值也随之而不同。不过,在任何特定时代里都有或多或少比较明确规定的国策;遥远港口乃是舰队必不可少的部分,必须将它们同本土港口视为一个整体,一个配系,而不应仅仅将其看成是孤立的位置。
现以现代史上的主要海洋国家英国为例。当英国踏上海军强国的征途时,其敌人是荷兰,其大的造船厂设在查塔姆港。如今德国已成为同英国相竞争的海军强国,于是新的位置罗赛斯便同查塔姆的作用相对应。英荷对抗之后,继之两国便结成同盟,全面联合对抗路易十四。于是,军事政策将英国引至地中海,在此之前,商业权益已经将其海军吸引至地中海支援其商船。对丹吉尔的占领和通过设防和筑堤对其进行的开发,乃是英国权益在这一水域所取得的但却遭到夭折的第一个成果;当其在本土水域确立自卫之后,相继取得了直布罗陀,梅诺卡,马耳他,于是,地中海便成为英国国策的第一目标。上述三地严格说来都是要塞。
进入18世纪以来,英国在地中海的权益依然如故,但同西印度群岛和北美洲相比,则已退居第二位。通常被人称为旧式“土耳其商人”的生意,已退居西印度群岛的糖业、美洲大陆的谷物和烟草,加拿大的毛皮和纽芬兰的渔业之后。依我看来,牙买加在加勒比海是最有控制力的位置,从1782年同盟国家为征服该地所进行的准备的规模中,我们可以推断出该地设防和守备的强固程度。法国已经变成敌人,并在整个世纪中一直如此。这一情况在英国国内突出表现在朴次茅斯和普利茅斯这两处船坞港口的重要地位正在日益增长;而英国在美洲大陆的殖民地,包括现在的美国在内,却似乎只拥有海岸防御。不言而喻这是由于它们就其人口而言已经强盛,就其范围而言相当遥远,只要英国海军在海上于其所到之处继续保持优势,外国就无法征服它们。法国对路易斯堡和魁北克进行设防和守备以对付围攻,正是由于加拿大人口稀少和法国海军处于劣势,不论是从陆上和海上都无法确保其安全。它们的陷落突出表明,在设防中还有一项考虑太容易被忽视;即一处设防的地方一旦落入敌人之手,不仅位置的优势,而且工事所具有的力量优势,都将转为敌人所有。一处殖民地港口假如一旦陷落,总是希望它不致提供直接的人造防护工事来抵御从陆上对其进行收复;例如,1760年魁北克便是如此,随之在冬天便取得了沃尔夫大捷。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在应予设防的地方,工事和守备部队二者都应能充分胜任应付一切可能事变。
在上面提到的各个时期里,英国的国策是同其几乎连续不断的战争同步发展的。因此,设防场站的规划都是未经研究而产生的;这同英国宪法的产生极其相似。美国很少发生战争,其对外政策的发展未受军事气氛的影响,而军事气氛往往促成不知不觉的准备。为了说明情况在变化,回忆可能会发人深省,当构成这一论述主体的这部讲稿刚写成时,美国、德国和日本尚未拥有装甲舰队;当时古巴、波多黎各和菲律宾仍属西班牙,而夏威夷则系一独立社会。还可补充一点,不论是美国海军总部,还是陆海军联合作战部,都尚未建立。
在这里详细讨论美国港口的设防规划,当然不够妥当,原因极为明显,上面提到的那些部门毫无疑问正在处理这一问题,这里无法提供准确详情。但却可将某些总的战略考虑归纳如下。
首先,一处海军场站到底应该具备哪些必不可少的军事条件?显而易见,它对战争应当有用。近来,建造和装备一艘战列舰至少需要两年时间,由此可以立即清楚地看出,海军造船厂不能将建造舰船做为首要的军事目的。假如一处海军造船厂建造的舰船质优价廉,而且建造速度很快,这些都是良好的工业或经济的依据条件;但它们都不是军事的依据条件。海军造船厂的最高职能乃是在战争中维护舰队的效能;特别是能在最短时间内修复因日常勤务或战斗而遭受损伤的舰船。和平时期的功用并不能补偿战争中的需要。为使选定的特定地点符合这一目的,必须考虑到其战时的使用效能;进行这种考虑时,正像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那样,可从位置、力量和资源三个方面加以分析。在资源方面,首要的就是供应丰富,能保证迅速完成坞修;符合这一要求的地点,较之不符合这一要求的地点,更为适宜,尽管后者或许可能在位置或天然资源方面拥有某些优势。显而易见,这三项必需条件可能在不同程度上同时存在,这就会使决心趋于复杂,如从建造舰船加以考虑,则毋需也不至趋于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