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9雅典人远征叙拉古公元前415年
问题所涉及的时代是罗马同迦太基大战(史称布匿战争)之前的两个世纪,雅典拥有当时世界上极大的压倒优势的海权。其海上权力延伸至爱琴海诸岛并控制了其资源,并以达达尼尔海峡两岸和现在我们称之为土耳其欧洲部分的大陆为巩固基地,由此雅典的贸易推进到黑海当时和今日的产麦中心克里米亚。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雅典曾同以斯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今之摩里亚)半岛的诸联邦进行战争。雅典由于缺少像英国那样的既有力量同时又安全的岛国位置,眼看着阿提卡城下的小片领土被敌人的巨大优势陆军毁坏殆尽;但它依靠庞大的海军和商业财富,换言之,即依靠其海权,一直傲然固守。它依靠海权在敌方海岸上控制了两处遥远的前进哨所;一处位于皮洛斯角,今之纳瓦里诺湾,即1827年英、法、俄联合舰队在爱德华·科德林顿爵士的统率下摧毁土耳其海军之处;另一处在纳夫帕克托斯,位于科林斯湾入口。两处哨所都是颇有价值的战略据点,既可用于入侵敌国领土,又可用以切断来自西西里岛的谷物贸易,该岛居民是同斯巴达有血缘关系的希腊人。此外,克基拉岛,今之科孚岛,同雅典结成紧密联盟;古时,从希腊开往西西里岛的桨帆船的航线就是沿岸航行至科孚岛,然后越海至艾厄皮吉恩角,今之圣玛丽亚-迪莱乌卡角,由此沿意大利海岸前进,该岛对其控制者的价值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它被选为运输船的集合点;然而,能将所有这些力量要素结合在一起的乃是雅典的海军。
这就是将近公元前413年雅典决定征服西西里岛首府叙拉古作为攻取全岛前奏时的形势。在导致雅典采取这一郑重步骤的许多动机中,其中包括谋求海上的势力范围,这就大大超过以往的任何企图,我们在这里只关心军事;对于其他动机只是附带提及,因为我们的注意力主要放在这次远征本身,而不在于整个战争。
在攻击西西里岛的军事原因中,首先是由于岛上的希腊城邦中的大部分是一个对雅典怀有敌意的种族的殖民地,所以就担心岛上的希腊城邦会连同其舰队参加当时正在进行的战争。假如这一担心很有根据,则正确的军事政策不但能证明趁其准备尚未就绪即发起攻击是应该的,而且还会要求这样做。因为,假如联合得以实现,势必使赖以维持雅典安全的制海权遭到严重损害。这一形势很像1807年英国政府在哥本哈根俘获丹麦舰队的情况,当时英政府得知拿破仑同沙皇达成默契,打算在其海军总体政策中迫使丹麦海军同其合作。第二个原因则是,当时历年来富饶的西西里供给了敌人小麦,正如雅典从黑海获得了粮食补给一样。假如拥有足够的力量来实现这一目的并控制住主要港口,则上述两点共同证明,这一计划从军事观点来看是切实可行的;但雅典入侵军的统帅对当时的海上困难不可避免地缺乏经验,我对此做出权衡之后,仍然相信雅典的海权力量足能胜任这一任务。
关于总体的军事政策,就叙述到此为止。现在研究一下这次远征的特定战场的种种条件。
雅典在希腊诸邦中距离西西里最远。对手的领土伯罗奔尼撒半岛恰在西西里和雅典之间。雅典拥有位于该半岛南端外海的基西拉岛(凯里戈岛)和位于西面的克基拉岛,同时它依靠其海权力量还控制了爱奥尼亚海的其它岛屿并占领了纳夫帕克托斯和皮洛斯两港。沿雅典舰队经常过往的意大利南岸直到墨西拿海峡,每一座城邦都怀有敌意或持不友好态度;而位于该线两端的塔兰托和洛克里,一个位于意大利靴跟,另一个位于意大利靴尖,更是怀有强烈的敌意。位于墨西拿海峡的墨西拿,由于政权更迭,如今已站在反对雅典的一边。接着便是西西里东岸的三个友好城邦,再过去便到达第一个目标叙拉古。关于这次不幸的远征,再也不能做进一步向前推进的设想了。
选定叙拉古做为目标完全正确。它是来自西方的殖民地的对雅典形成整整一系列危险的前线和中心,基地和柱石。假如雅典的海上兵力确如事件所表明的那样强大,则对叙拉古实施直接攻击便是正确的。在具体实施中,远征军必须在一些能够掩蔽敌人舰队的敌方的战略据点近旁通过;但雅典领导人确有理由估计,这些战略据点如果没有援助,就不取采取反对行动。这一估计是对的;它们对雅典怀有猜疑,除供应淡水和允许抛锚外,拒绝给以援助,但没有一个沿海城邦敢于举起手来反对这支海上力量。同其基地相隔绝的雅典人拥有一支在援助到达之前即能挫败叙拉古的兵力,他们确有理由依靠其对海洋的控制就能吓倒靠近其交通线的那些敌对城邦。实际上,这些敌对港口,除塔兰托之外,终于允许围攻叙拉古的雅典人从他们市场上获得补给,并成为雅典人的新的供应和资源基地。
这就是已经发生的情况。关于可能发生的情况,一位叙拉古人在公众集会上的演说中,进行了令人惊佩的阐述,叙拉古拥有一支虽居劣势但却相当可观的舰队,其所处的战略条件对于战舰和运输船组成的远征军增添了许多难以摆脱的战术困难。此人名叫赫摩克拉底,他建议主动利用位于雅典作战线翼侧的战略据点塔兰托,向那里派遣一支舰队威胁敌人的交通,阻止其前进,或者,如其继续前进,则一旦时机成熟,即纳尔逊所说的不可抗拒的过于诱人的时机,便对其采取攻势行动。赫摩克拉底的演说词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