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简文咏庾阐诗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忧主辱。”东魏静帝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至今使人流涕。
祖逖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晋之德泽浅矣。”姚弋仲曰:“亟自归于晋。”王猛曰:“勿以晋为图。”人心知义,非后世所及也。
南丰《记王右军墨池》云:“爱人之善,虽一能不以废。”愚谓:右军所长,不止翰墨。其劝殷浩内外协和,然后国家可安;其止浩北伐,谓力争武功,非所当作;其遗谢万书,谓随事行藏,与士卒同甘苦;谓谢安虚谈废务,浮文妨要,非当世所宜。言论风旨,可着廊庙,江左第一流也。不可以艺掩其德,谓之一能过矣。
慕容恪尚在,忧方大耳。如得臣犹在,忧未歇也。觇国者以人为轻重。
《宣帝纪》论窃钟掩耳,以众人为不闻。出《淮南子》。
杨盛不改义熙年号,其志如陶靖节,孰谓夷无人哉?盛,武都王。
袁宏以伏滔比肩为辱,似知耻矣,而失节于桓温之九锡,耻安在哉?
《谢邈传》:孝武多赐侍臣文诏,辞义有不雅者,邈辄焚毁之。《通鉴》云:“帝好为手诏诗章,以赐侍臣。或文词率尔,徐邈应时收敛,还省刊削,皆使可观,经帝重览,然后出之。”此一事也,《晋书》以为谢邈,《通鉴》以为徐邈,必有一误。
晋之伐吴,杜预曰:“孙皓或怖而生计,则明年之计,或无所及。”隋之伐陈,文帝投柿于江曰:“使彼惧而知改,吾又何求?”隋文之识,若优于预矣。以时考之,吴犹有死守之臣,杜预所以诡形而不敢露;陈不闻力战之将,隋文所以衡行而无所忌。预之言近乎实,文帝之言非其诚也。
《文心雕龙》谓江左篇制,溺乎玄风。《续晋阳秋》曰:“正始中,王、何好庄、老,至过江,佛理尤盛。郭璞五言,始会合道家之言而韵之,许询、孙绰转相祖尚,而诗骚之体尽矣。愚谓:东晋玄虚之习,诗体一变,观兰亭所赋可见矣。
梁武帝敕群臣,自太初终齐,撰《通史》六百二十卷。元魏济阴王晖业起上古终宋,着《科录》二百七十卷。其书亡传。《高氏小史》自天地未分,至唐文宗,为百二十卷。今虽存而传者鲜。自书契以来,未有如《通鉴》者。
宋周朗有“椟带宝,笥着衣”之论,司马文正公有“耳视目食”之说,皆足以儆世迷。
魏之篡汉,晋之篡魏,山阳、陈留犹获考终,乱贼之心犹未肆也。宋之篡晋,逾年而弑零陵,不知天道报施,还自及也。齐、梁以后,皆袭其迹,自刘裕始。
徐羡之、傅亮、谢晦之死,犹晋之里克、卫之宁喜也,文帝不失为叔孙昭子。
宋文帝、魏太武,佳兵者也,皆不克令终,不祥好还之戒昭昭矣。
叶少蕴云:“齐武帝欲为裴后立石志墓中,王俭以为非古。或以为宋元嘉中,颜延之为王球作志,墓有铭自宋始。唐封演援宋得《司马越女冢铭》,隋得《王戎墓铭》,为自晋始,亦非是。今世有崔子玉书《张衡墓铭》,则墓有铭,自东汉有之。”周益公谓:铭墓三代有之。唐开元四年,偃师耕者,得比干墓铜盘。东汉志墓,初犹用砖,久方刻石。
张融风止诡越,齐高帝曰:“此人不可无一,不可有二。”程致道赞米元章云:“是千载人,不可无一。”
南丰序《齐书》曰:“萧子显之文,喜自驰骋,其更改破析,刻雕藻缋之变尤多,而其文益下。”愚谓:子显以齐宗室仕于梁,而作《齐史》,虚美隐恶,其能直笔乎?
梁武帝曰:“应天从人。”致堂谓:《易》之《革》曰:“顺天应人。”未闻“应天”也。为是言者,不知天之为天矣。愚按:梁武之父名顺之,故不云“顺天”,避讳也。后人应天之语,盖袭其误。萧道成之篡夺,顺之为爪距,岂知祚移其子乎?
梁武帝时钱陌减,始有足陌之名。唐末以八十为陌,汉隐帝时王章又减三钱,始有省陌之名。
后魏葛荣陷冀州,贾景兴称疾不拜,每扪膝曰:“吾不负汝。”伪楚之僭,喻汝砺扪其膝曰:“此岂易屈者哉?”以扪膝自号,盖本于此。
宇文泰弑君之罪,甚于高欢之逐君,乃以周公自拟,亦一莽也。
北齐魏长贤曰:“王室板荡,彝伦攸斁。大臣持禄而莫谏,小臣畏罪而不言。虚痛朝危,空哀主辱。匪躬之故,徒闻其语。有犯无隐,未见其人。嫠不恤纬,而忧宗周之亡;女不怀归,而悲太子之少。况委质有年,安可自同于匹庶?”其言凛然,可以立懦夫之志。作史者,以魏收之族,与之同传,兰艾混殽甚矣。长贤,征之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