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射不主皮:古之射,张一布,称为侯。或画五采画兽,为正。或於布中心贴一皮,或熊或虎或豹,为鹄。不主皮,或说:射以观德,但主於中,不主贯革。皮即革也。或说:主皮之射见《仪礼?乡射礼》,贯革之射见《小戴礼?乐记》,二者有别。贯革谓射穿甲革,如养由基射甲彻七札之类,此乃军射。礼射则用皮侯,不用革。今按:射必主中,断无不主中而为射者。射不主皮,既不能解为不主中,则上说但主中不主贯,自为正解。射既有中与贯之别,则贯指革言,亦自无疑。射不主皮,谓皮可以该布,又何不可以该革?故知上解主皮为贯革,通上下文而说之,亦自见其可信。《仪礼》《小戴礼》其书皆出《论语》后,不得以两书或言主皮,或言贯革,遂谓《论语》言主皮决不指贯革。
为力不同科:科,等级义。人力强弱不同等,故射主中,不主贯。汉儒因见《仪礼》言主皮,《小戴礼》言贯革,疑《论语》此章不主皮不言贯革,遂疑此句为力不同科另属一事,不连上文。因解为力乃为力役之事,丁强任力役亦分科。然当役不得称为力,此解牵强。今不从。
古之道也:《乐记》,武王克商,散军郊射,而贯革之射息。此谓自武王克商,示天下已平,不复尚多力能杀人,故息贯革之射,正与《论语》此章所言相同。今若分《乐记》贯革与《论语》主皮为二,则射不主皮古之道也语义难解。盖下逮春秋,列国兵争,复尚力射,如养由基穿七札,见称当时,故孔子慨叹而称古道。若必本《仪礼》为说,《仪礼》显出《论语》后,岂其所记各射,孔子时皆不然,而嘅称为古之道乎
朱子注此章,不用汉儒古说,以贯革说主皮,以本章三句通为一气读之,最为允惬。清儒必据古注驳朱注,於射不主皮一语,多引古礼文,而於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两语,终无确说。就本章文气语法字义平直求之,知朱注不可易。其说古礼容有违失,终无害於其释大义之是当。
先生说:比较射艺,不主要在能射穿皮革,因各人体力有不同,这是古人的道理呀!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告朔:此有两说:一,周礼,天子於每岁冬季,颁发来岁每月之朔日,遍告於诸侯,诸侯受而藏之於其始祖之庙。每月朔,请於庙而颁之於国人,称告朔。告,音古笃反。又一说,周天子於岁终以来岁十二月之朔布告天下诸侯,诸侯以饩羊款待告朔之使者。告朔,上告下也,告读如字。
饩羊:依上说,告朔兼有祭,其礼用一羊,杀而不烹。凡牲,系养曰牢,烹而熟之曰飨,杀而未烹曰饩。依下说,饩谓馈客。
尔爱其羊,我爱其礼:依上说,鲁文公时,《春秋》已有四不视朔之记载,殆在哀公时而此礼废,而有司犹供此羊。爱,惜义。子贡惜其无实枉杀,故欲去之。孔子则谓告朔之礼虽不行,而每朔犹杀羊进庙,则使人尚知有此礼。若惜羊不进,则此礼便忘,更可惜。依下说,周天子不复告朔于诸侯,而鲁之有司循例供羊,故子贡欲去之。
今按:本章有两解。周天子颁告朔于邦国,于礼有征。然谓天子不复告朔,而鲁之有司仍供此羊。此羊本以馈使者,使者既不来,试问于何馈之,其说难通。盖周自幽、厉以后,即已无颁告朔之礼。畴人子弟分散,鲁秉周礼,自有历官,故自行告朔之礼。就《论语》本章言,仍当依上说为是。
子贡欲把每月在庙告朔所宰的那头腥羊也去了。先生说:赐呀!你爱惜那一羊,我爱惜那一礼呀。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此章所言,盖为鲁发。时三家强,公室弱,人皆附三家,见孔子事君尽礼,疑其为谄也。凡读《论语》章旨不明,可参以诸章之编次。此处上下章皆言鲁事,故知此章亦为鲁发。
:先生说:事君能尽礼的,世人反说他是谄。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定公:鲁君,名宋。定,其谥。哀公之父。
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君于臣称使,臣对君称事。定公此问,显抱君臣不平等观念。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礼虽有上下之分,然双方各有节限,同须遵守,君能以礼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