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为长府:藏货财之所曰府。鲁昭公居长府伐季氏,事见《左传》。为,改作。
仍旧贯:仍,因义。贯,犹事也。仍旧贯,犹云照旧制。改作与修新不同。仍旧制,可加修新,不烦改作。
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夫人犹言彼人,指闵子。中谓当理。
本章有两解。一说:鲁昭公伐季氏,谋居于长府,欲借其货财结士心,因谋改作以强戒备。称鲁人,盖讳言之。时公府弱,季氏得民心,闵子意讽公无轻举。如之何者,谓昭公照旧行事,季氏亦无奈公何。又一说:鲁人指三家,昭公居长府以攻季氏,三家共逐公,逊于齐。三家欲改作长府,当在昭公卒后定哀之际。盖鲁人之见长府,犹如见昭公,故三家欲改作之以毁其迹。闵子当时无谏净之责,乃以微言讽之,长府之旧贯尚当仍,况君臣之旧贯乎。故孔子深赏其言。今按:闵子少孔子十五岁,生在昭公之六年,昭公见逐,!闵子止二十岁,依后说为是。《左传》定公元年,昭公之丧至自乾侯,季孙使役如阐公氏,将沟焉,是其余怒未息也。若欲改作长府在其时,则闵子已二十八岁矣。于情事为合。
鲁人计划要改作长府。闵子骞说:照旧样子,不好吗?何必改作呀!先生说:此人只要不开口,一开口,说话必中肯的。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子路性刚勇,其鼓瑟声亦然,夫子戒之,盖亦有由也不得其死之忧。
升堂入塞:升堂人室,喻人道深浅。子路可使从政,特未达礼乐德性之奥耳。
先生说:由的鼓瑟声,为何发在我的门内呀?门人听了不敬子路。先生说:由呀!他已升堂了,只是未入室罢了。
子贡间: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师与商:师,子张。商,子夏。
师也过,商也不及:譬之于射,过与不及,皆未至于鹄的。子张才高意广,所失常在于过之。子夏笃信谨守,所失常在于不及。此皆材质有偏,而学问之功有所未至。
师愈与:愈,胜义。子贡疑过者胜于不及,故疑师应贤乎商。
过犹不及:射皆未及鹄,即是皆有差失,更无所谓孰胜。
今按:本章不当以《中庸》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为释。子张既非贤于子夏,子贡亦非视子夏为不肖,且亦不能谓贤犹不肖。《论语》、《中庸》多有不当合说者,据此章可见。
又按:《礼记》载子张、子夏各除丧见孔子,子张哀痛已竭,弹琴成声,曰:不敢不及。子夏哀痛未忘,弹琴不成声,曰:不敢过。与本章所言若相似而又相背。本章言子张之失常在过之,而《戴记》言其不敢不及。本章言子夏之失常在不及,而《戴记》言其不敢过。若以丧尚哀戚言,则是子夏过之而子张不及矣。故知《戴记》与《论语》亦有不当牵连合说者。读书贵能会通,然亦贵能分别言之,如此等处皆是。
又按:《论语》记子张子夏各章,可与本章合参。
子贡问道:师与商孰贤呀?先生说:师呀!常是过了,商呀!又常是不及了。子贡说:那么该是师胜了些?先生说:过和不及,还是相等。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周公:此乃周公旦次子世袭为周公而留于周之王朝者。周、召世为周王室之公,犹三桓之世为鲁卿。今季氏以诸侯之卿而富过于王朝之周公。
为之聚敢而附益之:冉有善理财,为季氏多方聚敛以附益其所固有。
子曰非吾徒也:子曰二字宜在本章之首,今移在此,则非吾徒也四字语气更见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