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南人:南方之人。
不可以作巫医:古代巫道与医事相混。作,为义。此有两说:一谓无恒之人,即巫医贱业亦不可为。又一说:古人不以巫医为贱业,周礼司巫司医,皆由士大夫为之。此乃谓无恒之人,亦不可作巫医。就《论语》文义,仍以前说为当。惟南人之言,正是重巫医,故谓无恒者不可付以此任。
善夫:此孔子称述南人之言而善之。巫所以交鬼神,医所以托死生,无恒之人何足任此。专一之业尚然,何论于广大之道,故孔子特取此言。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此易恒卦九三爻辞。或,常义。承,续义。言人无恒德,常有羞辱承续其后。
子曰:不占而已矣:此处复加子曰字,以别于前引之易文。孔子言,其人无恒德,亦惟有不为之占问吉凶,因即为之占,亦将无准。
本章孔子引南人言,见人之无恒,不可成业。又引易爻辞,言无恒之人亦无可为之助。
先生说:南方人有句话说:‘人若无恒,不可当巫医。’这话真好呀!易卦上也说:‘其德不恒的,常会有羞辱随后。’先生说:这也只有不替他占问就罢了。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和者无乖戾之心。同者有阿比之意。君子尚义,故有不同。小人尚利,故不能和。或说:和如五味调和成食,五声调和成乐,声味不同,而能相调和。同如以水济水,以火济火,所嗜好同,则必互争。今按:后儒言大同,即太和。仁义即大同之道。若求同失和,则去大同远矣。
先生说:君子能相和,但不相同。小人只相同,但不相和。
子贡间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一乡之人,若宜有公论,然亦各自为类以为好恶。若一乡同好,恐是同流合污之人。一乡同恶,或有乖世戾俗之嫌。恶人不之恶,疑其苟容。善人不之好,见其无可好之实。然则公论贵乎合道,不贵以多少数为衡量。
子贡问道:一乡之人都喜好他,如何呢?先生说:‘未可就说是好呀。子贡又问:一乡之人都厌恶他,如何呢?先生说:未可就不说是好呀!不如乡人中的善人喜好他,不善的人厌恶他。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易事:易与共事。或说:易服侍。
难说:说,同悦。犹云难讨他欢喜。君子悦人之有道,故无道之人不易得君子之欢悦。
器之:君子贵重人才,因其材器所宜而使用之,故能恕人所不能。
求备焉:小人之心苛刻,故求全责备,卒至无可用之人。
先生说:君子易于和他共事,但难于得他喜欢。你讨他喜欢不合道,他还是不喜欢。待他使用你时,却量你的才具。小人易于讨他喜欢,但难于和他共事。你只要讨他喜欢,纵不合道,他仍会喜欢你。待他使用你时,却求全责备,凡他想要你做的,你都得做。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泰,安舒义。骄,矜肆义。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故不骄。然心地坦然,故常舒泰。小人矜己傲物,惟恐失尊,心恒戚戚,故骄而不泰。然亦有不骄而未能泰者,亦有泰而或失之骄者。求不骄易,求能泰难,此又不可不知。
先生说:君子舒泰,但不骄矜。小人骄矜,但不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