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传“戢,聚。櫜,韬”。正义曰:“戢,聚”,《释诂》文。櫜者,弓衣,一名韬,故内弓于衣谓之韬弓。
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夏,大也。笺云:懿,美。肆,陈也。我武王求有美德之士而任用之,故陈其功,于是夏而歌之。乐歌大者称夏。肆音四。夏,户雅反。下注同。
允王保之。笺云:允,信也。信哉,武王之德,能长保此时夏之美。
[疏]传“夏,大”。正义曰:《释诂》文。笺“懿美”至“称夏”。正义曰:“懿,美”,《释诂》文。肆者,张设之,言故为陈也。言求,是自此求彼之辞,故知求美德之士而用之。谓“式序在位”,是武王求而得之也。以言陈之于夏,故知夏为乐名。又解名为夏之意,以夏者大也,乐歌之大者称夏也。《思文》笺云:“夏之属有九。”与此意相足。言山《周礼》有九夏,知此夏为乐歌也。《春官·钟师》“凡乐事,以钟鼓奏九夏:《王夏》、《肆夏》、《昭夏》、《纳夏》、《章夏》、《齐夏》、《族夏》、《陔夏》、《骜夏》”,注云:“夏,大也。乐之大歌有九,是九夏之名也。”彼注引吕叔玉云:“《肆夏》、《繁遏》、《渠》,皆《周颂》也。《肆夏》,《时迈》也;《繁遏》,《执竞》也;《渠》,《思文》也。”玄谓以《文王》、《鹿鸣》言之,则《九夏》皆诗篇名,颂之族类也。此歌之大者,载在乐章,乐崩亦从而亡,是以颂不能具。然则郑以九夏别有乐歌之篇,非颂也,但以歌之大者皆称夏耳。
《时迈》一章,十五句。
《执竞》,祀武王也。执竞,其敬反。执,持也。《韩诗》云:“执,服也。”
[疏]“《执竞》十四句”。正义曰:《执竞》诗者,祀武王之乐歌也。谓周公、成王之时,既致太平,祀于武王之庙。时人以今得太平,由武王所致,故因其祀,述其功,而为此歌焉。经之所陈,皆述武王生时之功也。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无竞,竞也。烈,业也。不显乎其成大功而安之也。显,光也。皇,美也。笺云:竞,强也。能持强道者,维有武王耳。不强乎其克商之功业,言其强也。不显乎其成安祖考之道。言其又显也。天以是故美之。予之福禄。“大功”,本或作“天功”。
[疏]“执竞武王”。正义曰:言有能持强盛之道者,维武王耳。此武王岂为无强乎?维克商之功业,实为强也。岂不显乎?其成安祖考之道,实为显也。由其既强且显,上天以是之故,嘉美之以大福,又重述武王强显得福之事。武王用彼成安祖考之道,故得受命伐纣,同有天下四方之民,而斤斤然其为周家一代明察之君,是其显而得福也。又武王之祭宗庙也,作钟鼓之乐,其声和乐喤喤然;奏磬管之音,其声合集锵锵然。合于礼度,当于神明,故神下与之福众多而穣穣然,下与福丰大而简简然,于时助祭之人又威仪顺习反反然。其祭之末,此群臣等既醉于酒矣,既饱于德矣,于祭之事终始无违,故致福禄复来与之。言武王受此多福,故今得太平,是以述而歌之。传“无竞”至“皇美”。正义曰:无竞,反其言故为竞也。“烈,业。显,光。皇,美”,皆《释诂》文。又曰“康,安”,故云“成大功而安之”。大功,谓伐纣也。安之,谓安祖考也。武王祖考,其心冀成王业,王业未就,心皆不安。武王既伐纣,是成大功、安祖考,故云“成大功而安之”,其意与郑同。笺“竞强”至“福禄”。正义曰:“竞,强”,《释言》文。“时,是”,《释诂》文。武王大业在于伐纣,故知“维烈”是克商之功业也。《下武》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永言孝思”,“应侯顺德”。故知成安是成安祖考之道也。既强显之,下乃言天美之,与之福禄,谓使之胤嗣长远,享国不绝也。
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自彼成康,用彼成安之道也。奄,同也。斤斤,明察也。笺云:四方,谓天下也。武王用成安祖考之道,故受命伐纣,定天下,为周明察之君斤斤如也。斤,纪觐反。
[疏]传“自彼”至“明察”。正义曰:训自为用,故云“用彼成安之道”。“奄,同”,《释言》文。又云:“奄,盖也。”郑于《閟宫》、《玄鸟》笺皆以奄为覆。覆盖四方,同为己有,与传不异也。《释训》云:“明明、斤斤,察也。”此连“其明”,故云明察。
钟鼓喤喤,磬管将将,降福穣穣。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喤喤,和也。将将,集也。穣穣,众也。简简,大也。反反,难也。反,复也。笺云:反反,顺习之貌。武王既定天下,祭祖考之庙,奏乐而八音克谐,神与之福又众大,谓如嘏辞也。群臣醉饱,礼无违者,以重得福禄也。喤,华彭反,徐音皇,又音宏。注同。管音管,本亦作“管”,同。将,七羊反。注同。《说文》作“{将足}々”,行貌。穣,如羊反。反反如字,沈符板反,又音贩。复,扶又反,重也,又音服。重,直用反。
[疏]传“喤喤”至“反复”。正义曰:喤喤、将将,俱是声也,故言“和”与“集”。谓与诸声相和,与诸乐合集也。《释训》云:“喤喤,乐也。穣穣,福也。”舍人曰:“喤喤,钟鼓之乐也。穣穣,众多之福也。”某氏引此诗,明穣穣是福丰之貌也。“简简,大”,《释训》文。李巡曰:“简简,降福之大也。”笺以反反为顺习之貌。传言“反反,难”者,谓顺礼闲习,自重难也。《释言》云:“复,反也。”是反得为复。定本作“覆”。笺“武王”至“福禄”。正义曰:笺以文承“奄有”之下,降福是祭祀之事,故知是武王既定天下,祭祖考之庙也。《少牢》大夫嘏辞尚云:“受禄于天,宜稼于田。”天子嘏辞,致福固宜众且大矣,故云“谓如嘏辞也”。《祭义》说祭祀之礼,主人悫而趋,宾客则济济漆漆然,则“威仪反反”是即祭者之容也。“既醉既饱”,文在“反反”之下,故知谓群臣醉饱也。祭末旅酬,下及群臣,故有醉饱之义。即《既醉》所云“醉酒饱德”,是也。此时祭之末节,人多倦而违礼,故美其礼无违者,以重得福禄,即经之“来反”也。此陈祭之事,止应一降福耳,但作者于乐音和集之下,以言降福;于群臣既醉之下,复言福禄,每于一事得礼,一言获福,欲见善不虚作,福必报之,为节文之势,故言福禄复来也。祭祀宗庙,当有酒食之馔,此不言黍稷牲牢,唯云声乐者,诗人意之所言,无义例也。
《执竞》一章,十四句。
《思文》,后稷配天也。
[疏]“《思文》八句”。正义曰:《思文》诗者,后稷配天之乐歌也。周公既已制礼,推后稷以配所感之帝,祭于南郊。既已祀之,因述后稷之德可以配天之意,而为此歌焉。经皆陈后稷有德可以配天之事。《国语》云:“周文公之为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是此篇周公所自歌,与《时迈》同也。后稷之配南郊,与文王之配明堂,其义一也。而此与《我将》序不同者,《我将》主言文王飨其祭祀,不说文王可以配上帝,故云“祀文王于明堂”。此篇主说后稷有德,可以配天,不说后稷飨其祭祀,故言“后稷配天”。由经文有异,故为序不同也。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极,中也。笺云:克,能也。立,当作“粒”。烝,众也。周公思先祖有文德者,后稷之功能配天。昔尧遭洪水,黎民阻饥,后稷播殖百谷,烝民乃粒,万邦作乂,天下之人无不于女时得其中者。言反其性。烝,之丞反。粒音立。阻,庄吕反,难也。马融注《尚书》作“祖”,云:“始也。”艾音刈,郑注《尚书》五盖反,本或作反,音同。
[疏]“思文后稷”。毛以为,周公自言我思先祖之有文德者,后稷也。此后稷有大功德,堪能配彼上天。昔尧遭洪水,后稷播殖百谷,存立我天下众民之命,使众民无不于尔后稷得其中正。言民赖后稷复其常性。是后稷有大功矣。由后稷有谷养民之故,天乃遗我武王以所来之牟麦。正以牟麦遗我者,帝意所命,用此后稷养天下之物,表记后稷之功,欲广其子孙之国,使无疆境于汝今之经界。言于此今之经界,其内不立封强,是命大有天下,牢笼九服也。以是之故,陈其久常之功,于是夏乐而歌之。言后稷功为常久,永在歌乐,故所以配天共食也。郑唯以立为粒、率为循,其文义大同。传“极,中”。正义曰:北极以居天之中,故谓之极,是为中之义也。传不解立,但毛无破字之理,必其不与郑同,宜为存立众民也。笺“克能”至“其性”。正义曰:“克,能”,《释言》文。此“立我烝民”,与《尚书》“烝民乃粒”,事义正同,故破立从粒。“烝,众”,《释诂》文。《孝经》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是后稷配天,周公为之。此诗周公所作,故云“周公思先祖有文德者,后稷有此文德,故周公思之,非谓遍思先祖,后稷独有文德也”。《尧典》云:“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是尧遭洪水也。又《舜典》云:“帝曰:‘弃,黎民俎饥。汝后稷播时百谷。’”注云:“俎读曰阻。阻,厄也。时读曰莳,始者,洪水时,众民厄于饥,汝居稷官,种莳百谷,以救活之。”是黎民阻饥,后稷播殖百谷也。《益稷》云:“禹曰:‘予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烝民乃粒,万邦作乂。’”注云:“禹复与稷教民种。”泽物菜蔬,难厄之食,授以水之众。鲜食,谓鱼鳖也。粒,米也。乂,养也。众民乃复粒食,万国作相养之礼,是“烝民乃粒,万邦作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