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前月十九日早晨,天气清和;下午时,西南密云布满,风势渐大,波浪遂涌。此时有中国火船四只湾泊安平,大都待驻台府钦使之命者。三点钟时,有三火船乘风破浪开往别处;惟”大雅“船因船主上岸在城,故未开驶。至晚,船主回到海滨,想欲上船;而海边一竹排船名”喀他马兰“,俱不敢冒风摆渡。于是海浪益大,天色渐黑,见密云里有黄光。”大雅“之锚尚暂停不动,人俱以为此时尚可挡风。自十点钟至夜午,风阵接连,猛厉之至。十一点钟时,飓飙更厉。夜午后,风少息,大雨如注。台湾凡遇暴雨,平原之地即变溪河,山坳地方变为潴泽。其雨声令人骇惧,不能成睡。次日,东方少白,众人多望”大雅“所泊地方;无奈”大雅“于夜间已不见矣。不多时,天已明;有人来报”大雅“船已被风吹到滩边撞碎,船头已沉下水,司理、船员及水手多攀船上绳索以待救援。此时风力又大,浪势汹涌,多滚过船身;即有人报知钦使。俄而钦使命法人二员同来的,更有中外人多到坏船地方。船离海滨有六百步光景,他们意思,欲将巨索令小舟带赴坏船通绕,各受患人从绳上拖拽上岸。无如浪又涌进,本地舟子多不敢冒风;法人许以重赏,舟子仍多不肯。后有一舟子,许以八十元,才肯从竹排船上立二人放海;未离海滨数十步,被一滚浪激回,事亦不济。虽不成功,亦当场从丰给赏。此日多无法可施,天又昏暗;被患之人,险在呼吸。往救之人,十分焦灼;遂在海湾设帐棚数座,添上灯火,令被患人壮胆,知有人将施法救援也。中外人轮流巡岸,要看有人飘到岸否,即可捞救。次日黎明时,又恳求渔人乘竹排去救。初则不肯,后说救一人要谢洋十元;然亦不过说说耳。早五点钟时,风浪少息。有三个竹排船并不先说要银,多放海到船上去;连数次往来,共救五十八人。然被患人已挨饿忍寒至三十六点钟工夫,并且冲冒风雨、激荡波浪,所以形象十分不堪。有一人,腿骨折断;又有数重伤。先是,昨日大副同四人共攀船桅离坏船,飘到岸上;五人内,溺死二人,三人到岸:所以共救六十一人也。余外十六个官员、水手,无确信;想被浪激去矣。竹排船救此五十八人之时,有多人在海岸看接。又有西人与被难人酒,令之饮,以解风浪之困云。现船离海滨六百步,潮退时船高出于水面十尺;人以为天晴,则此船可救。此船系第十五号,是福州船政局新造者也。
安平西人来信
客居安平之西人来信云:风传京师内东钦使与总理衙门业已商和;顾此间地方,近来转形热闹。中国兵现俱驻于百陶口,系壮健精悍之士;惟内有多人尚未操练纯熟,即纪律亦未见严肃耳。至所持之军器,俱系后开门枪,颇觉灵捷;计共有炮队三起。又传闻驻札琅〈王乔〉之东兵,现已扼守一要隘,十分巩固。查此地本系番人出没之所,近为日人所窃据也。第东兵在营时,患热症死亡者业已多人;是故日后得能出海,想东人定当喜形于色矣。
九月十四日(西历十月二十三日——即礼拜五)
译福州新报
福州新报谓:近日由上海运来各洋炮,今在制局后山顶安置,以为防御之计云。又曰:官宪于军旅各事,极为协力同心,以筹布置;扼守及整备器械,务期妥协:亦真可谓敌忾从王者矣。
日本载病兵回国
长崎昨来新报谓曰:近有日本火船名”马大士“载有台湾病兵六百人回国。据称此兵系初发台湾之兵也;于上岸时,其人皆憔悴不堪,骨如柴立。或畀之以行,或以小车载运;盖皆不能举步也。
东爵臣俱有和意
昨又接横滨邮来新报曰:日本国内各爵员,近已两次大会。其初次,则皆竭力筹商军务;至二次之会,则又皆伸意以为不如与中国讲和也。顾其如何与中国议和之法?则因未传于外,故不得稔悉耳。
九月十五日(西历十月二十四日——即礼拜六)
中东大局之势
本馆兹经登录天津所来一书于后,则湾泊该处之东洋兵船似已准备哦古坡回津返国。李伯相见事不谐,又竭力亲为巡察各防御之务。两国交战,似将在即而不可免矣。虽然,本报昨录东洋要闻一端,谓曰:东国各爵员经第二次大会议定,不如以和为美。此会系在华八月二十八日在朝邀聚者,曾将战、和两事熟商,而议定不如和焉。旋据津书所述,于九月初四日,有东洋赍书火船名”士鲁大“自东而径赴津、沽。该船既至,即有东员将文书直赍至京都矣。揆此情形,则文书内毋乃即该爵员朝议欲讲和之文耶?吾所又望者,前此商局议论虽已断绝,或俟此书至京而东使哦古坡得能据理相让,是诚所愿也。设使”士鲁大“轮船所带之文书尚非爵员之和书,则继此而至者,不将亦有他书以伸爵员之命意乎!
译述天津近闻”字林新报“印有初七日天津西友来书云:初四日早九点钟,有日本兵船名”古鲁大“者进口,径湾泊于租界;盖此船系为传递公文者。未几,有日人数员登岸,取道入都以赍投邮来文件云。是日晚间,余闻得有日官由都来津者,因诣问以哦钦使将于何日到津与否?东官答曰:‘大约再待一礼拜;俟至十一日,当必到津矣’。初五日,”古鲁大“船即扬帆而去;其将到烟台铁甲船泊处乎?抑将回长崎作驿递乎?均未可知也。又先于初二日,东船名”磨神“者已支好横桅,预备放洋;大约是等候哦古坡者。又于今日之下午,有两东人乘车赴大沽;岂将探视铁船之来否耶?又看昨日京都传来之消息,则深恐有难免交绥之事,且恐战事在即矣云云。又传曰:昨、今两日见有华官文武各员皆聚集于海关码头,盖迎候李伯相之由北坛、大沽巡阅回辕也。今十点钟,见有一乘马之弁员来,与各员匆匆数语;各员俱赶即由河滩至离租界半里远与炮台相近之官渡处,均纷纷下船渡往东岸,前赴炮局矣。据闻李伯相之”靖海“轮船泊于炮局河干,伯相登岸后,即乘舆至炮局阅视工程、器械;约两点钟时,出局回城内行辕。因宪驾由东门浮桥入城,故远离租界也。现在中、东大局相持不决,且自哦古坡入都之后言词秘密,并无确闻;则欲知大局之和、战,惟有看官场之举动,以揣摩其商议之情节、以揆度夫日后之事机耳。故不辞烦琐而备列之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