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丞过沪
福建抚台王中丞凯泰陛见后,由京来沪赴闽;于昨(初八)日抵申,船泊珊记码头,并不登岸。随带长龙炮船六只,知不日即须偕同总带轮船之吴观察大廷一同赴闽商办台湾兵事云。
台湾军务实录
本馆前曾专派友人赴台郡记录各事,兹接回信云:先是,于二月二十五日有东洋兵船名“春日”舰——其管驾官为海军少尉,泊舟于厦门。当即拜谒台澎道宪,请借教场阅兵;经道宪未如所请,遂止。继询来意?则称东国内乱,元恶在逃;用敢以兵舶来贵国沿海各埠访缉。又称:向有民船两艘,以遇险漂至台湾,为生番所残害;现拟查究云。越两日,而陆军中将等即统率师徒、载运饷糈向台进发;其为主谋者,系美国人李央大也。按李本法兰西人,长于美国;眇一目。在厦门,任美领事者八年。每岁必渡台三、四次,故生番之土宜、风俗,罔不周知;兼能操番语,可自与番众问答。至东兵侦谍之往来,必经打狗;其为东道主者,则为布国人某也。现在东兵之屯于琅〈王乔〉沙漠中者,计营十座、兵士七百人。中军之帐在四重溪侧,约距琅〈王乔〉里许、又距琅〈王乔〉水程一日,其地曰龟山;中驻东兵千五百人。傍有石笋一枝,高插云表;东人于逼近番社一带,又有千五百人为之环守。然观于琅〈王乔〉之东兵,则漫无纪律,不足为训练之师也。惟龟山地方,东人已建屋而居;且得茂树深林,足堪避暑。若琅〈王乔〉则潮汐澎湃,地既卑湿而又系平沙无垠,故东人往往有染暑疫而病逝者。惜华人只能防御府城,而未有一士、一兵与之对垒耳。打狗仔,与琅〈王乔〉似较最近。第风涛险恶,湾泊为难;中国火船惟“海东云”及“长盛”两艘、英国“都窝夫”兵船一艘而已。若民船,则不满十艘也。东国探谍之至台湾城者,络绎不绝,多有遣熟番为之者。然自四月十七日以后,未尝与生番接仗也。而东国之统领西乡中将,则谓支给兵饷已三百余万两矣。
来信又云:凤山县乡民,现乘台郡有事,欲与法国之传教人为仇;教师以打狗无法领事,因就诉于英领事额君。经额君照会凤山县知县,业经出示晓谕,度可无事矣。
香港传闻
有香港西报广东操笔人论华官曰:华官多通悉经史,达烛诗文;而大宪之外,每昧于不谙当今及各实在之事也。请以台湾事言之:曾有官问我:台湾居于何处?东洋究与中国为接界之邻否乎?盖不知尚为重洋所隔。至于东洋、中国已有肇衅之隙,则更茫然未闻。吾给以香港华文日报,则始得知悉。然则华官犹可望其能量敌国之虚实乎?吾向来每言:择官但以制艺、试帖为尚,而不以博古通今为贵,宜乎不知台湾居于何处、东洋在于何方、其肇衅是否属实也!吾恐掺笔人虽示以华字日报,而此公仍疑信相参曰:此必海外奇波,非今日之事也。不然,何以京报尚无明文,而官场亦未言及也。
六月初十日(西历七月二十三日——即礼拜四)
译各西报事(一则)
“字林新报”云:相传台湾有中国兵船一只被东洋兵船驶碰即沈,中国船一切水师人鲜有免死者。其细底,尚未得悉。然该报仍云:此事已有确据。吾闻此耗,不禁诧异!夫台湾海面广阔,则何至出有此事;且船既已碰沈,犹何为而不设法拯救乎?然此事不知是否,亦不能为定论。
六月十一日(西历七月二十四日——即礼拜五)
读“循环日报”书后
连日读“循环日报”所论中外水战各宜数篇,不禁概然而叹曰:于戏!今日之中国,岂犹是昔时之中国哉!昔时之中国,其边患仅在于西北,而东南尚晏然无事也。汉、唐以后迄于元、明,交趾、缅甸虽屡叛屡服,然两国皆与中国接壤,非有重洋之隔也。其前朝地隔重洋而为中国之患者,惟高丽与倭奴耳。但高丽之在隋、唐,尚无犯边之举;因负固不服,不肯朝贡,而隋、唐发兵以征之。惟远隔重洋,诸多不便;故隋至于亡而唐亦几于敝,高丽仍然如故耳。倭奴在元,不过偶而犯边。至明时,则常为东南之患,几乎岁以为常;东南海疆之地,竟至民不聊生矣。然西戎、北狄、交趾、缅甸均为陆路之患,而其所用之军器不过弓箭、刀矛之属,所用之炮亦不过木石之物,非如今之铜铁火炮也;故中国亦尚易于抵御征服也。高丽,自守之国也;所用军械,亦与各国等耳。故中国不伐,伊亦不叛耳。倭奴之为明患,所恃者刀与船耳;沿海掳掠,民皆畏其刀之锋利。大兵一至,则飏帆而遁去耳。至戚南塘用,则沿海驻精兵,倭患少息;然亦未尝出海剿捕也。前汉之楼船与王浚之楼船,皆济师之船,非战征之船也。孙、曹赤壁之战,为中国水战之始;后则宋高祖之讨孙恩、卢循,岳武穆之讨水寇杨么,宋、元崖山之战,均为中国水战之事;然皆中国自相攻击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