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耳恭听,”拉蒙坚持不让。
拉蒙急于想了解她,但他不可能知道他将会了解到什么。拉蒙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能穿透那悬在她和世界之间的孤独的纱幕。它仍悬在那里。
马车停下了,在拉蒙扶她下车时,她为他的接触而心醉神迷。
他们坐出租汽车回家时仍是沉默无语。
西碧尔和拉蒙站在公寓门洞口了。“你会再考虑一下吗?”他满面阴郁地问道。
“我希望能这样,”她答道。
我怎样来处理这件事呢?她的内心哀诉着。我在以前从来不处理大事,我让化身来代办。但我现在不同了。我能正视自己的问题,能看出恋爱和现实的区别。拉蒙爱我,但有家累。我爱他,也要那些孩子。但他把时间变成了我的宿敌。
拉蒙的嘴唇和双颊变白了。然后又转为阴郁,他似乎要走了。“我希望你没有病,一切安好。但除非你改变主意,并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们就不再见面了。”
“我们非得这样分手么,拉蒙?”西碧尔问道。
“这个决定是你做的,西碧尔。要取消这个决定也是你的事,”他冷冷地说。
雪崩开始了,但大地尚未裂开。但当他刻薄地责备她时,大地也裂开了。“你不仅拒绝了我,而且拒绝了你连见都没见过却说要爱的三个孩子。但我再说一便:你仍然可以取消你说过的话。”他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走了回来。他把指环盒放在她手中。“不管怎样,你还是拿着吧,”他说,“这是你的诞生石④,而且你喜欢漂亮的东西。把它当作你拒绝的那个生活的纪念吧,当作你拒绝生活的纪念品吧。”
她飞奔进屋。
她拒绝了拉蒙,西碧尔想道,正如她自己常被别人拒绝一样。还是在三岁半的时候,她问医院里的一位医生:“你想要一个小女孩吗?”他转身离开了她,就象刚才她转身离开拉蒙一样。她转身离开三个孩子,就象一位医生在很久以前转身离开一个孩子一样。
但她立即明白自己没有理由为刚才的行动而内疚。拉蒙想使她感到内疚,但没有成功。这种想法给予她力量。
她扪心自问:我是否利用多重人格作为借口来拒绝我最想要的东西,而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我的恐惧呢?我是否如此高尚,如此有道德,以致牺牲自己而保护拉蒙和他的孩子们不受我疾病的影响呢?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只有寄希望于她身体康复的曙光,这是唯一的生路。
想到这里,她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拉蒙三天前送来而如今插在花瓶里的玫瑰拔出扔掉。
第二天早晨,西碧尔不想去上班,但还是勉强地去了。拉蒙不在饭店。她知道拉蒙的聘约已满,不再回饭店来了。
没有时间。拉蒙所说果然是真。
到了周末,西碧尔觉得在饭店这个与拉蒙时时见面的地方工作实在痛苦,便辞去了这个职务。
西碧尔有一点可以肯定:拉蒙对她并无恶意。无论在本质上还是在为人的准则上,他都不是一个冷酷或自私的小人。他也许永远不能原谅她置其爱情于不顾,但那是另一回事。
回忆,是一种无穷无尽的拆磨。它象炉上的小火,不停地在那里熬煎。她企图客观地回想他求婚的现实问题和含蓄的手段。但她的眼泪仍是多日未干。体内化身的说三道四,更使她难受不堪。维基说:“他是一个好人。我们都喜欢他。你应该说明真相。”佩吉说:“他很了不起,我们全都愿意嫁给他。”瓦妮莎说:“你拒绝了他,也许你实际上并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