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提包怎么掉到地板上去了?”西碧尔嘟哝道。她俯身向前,耐心地拣着从手提包里散落的东西。“是我干的,是吧?”她又指向窗户。“我来赔,我赔,我赔。”最后,她耳语般轻声问道:“信呢?”
“你撕了,扔进纸篓了,”医生故意直言不讳。
“我?”西碧尔问道。
“你。”医生答道。“我们谈谈刚才的事吧。”
“有什么好说的?”西碧尔压低嗓门。她把信撕了,窗玻璃打碎了,可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怎样和为什么这样干的。她伸手到纸篓去拣片纸只字。
“你记不得啦?”医生柔声问她。西碧尔直摇头。多么羞愧,多么可怕。大夫现在已经知道这不可名状的可怖之事了。
“以前打碎过玻璃吗?”威尔伯医生冷静地问她。
“唔,”西碧尔垂着头。
“既然这样,跟以前没有区别罗?”
“大同小异。”
“别害怕,”医生说道:“你进入了另外一个清醒状态。你得的是所谓‘神游症’⑥。这是一种人格分裂状态。特点是记忆缺失以及肉体从现场逃离。”
“那么,你不怪罪我吧?”西碧尔问道。
“不,我不怪罪你,”医生回答:“与怪罪毫不相干。我们需要的是多谈谈这个问题,下次预约门诊时间是星期五,我们到那时再谈。”
一小时的预约门诊结束了。已经控制住自己的西碧尔起身准备离去。医生跟她走到门口,说:“别发愁,能治好的。”
西碧尔动身走了。
医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自言自语地说:“我遇见什么了?”这不象是一个人。双重人格?西碧尔和佩吉,相互截然不同。似乎相当清楚了。我在星期五必须告诉她。
医生对多塞特小姐下次的约会思索良久。恐怕应该说是多塞特小姐们吧?她(她们)由于圣诞节假期的缘故,现在一星期来三次。唔,西碧尔最好这样来得勤一些。这个病例要比她原先想的复杂得多。多塞特小姐星期五来。将是哪一位多塞特小姐呢?
5.佩吉·卢·鲍德温
这是西碧尔。西碧尔性情文静,泰然自若。
“我星期三没有践约前来,实在抱歉,”西碧尔说道。这一天是1954年12月23日。“我……”
“你星期三来过了,”威尔伯医生经过深思熟虑后采取单刀直入的方针。“不过你当时处于一种神游状态,你是记不起来的。”
医生把“神游状态”当作框架,打算告诉西碧尔:在她处于神游状态而人事不知时,出现了一个名叫佩吉的姑娘。可是西碧尔很有技巧地改变了话题,不容医生抓住机会向下引申。“我没有惹你不高兴,我就放心了,”西碧尔说道:“我现在有事想告诉你,实在憋不住了。我能马上告诉你吗?”
可是,这椿“重要”事情只是:“今天早晨,你应该听我讲讲克林格。这个人对于当代艺术毫无天赋可言。他一次又一次使我们大失所望。”
西碧尔一直在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磨蹭了一个小时,使医生没有时间跟她谈佩吉。前一次门诊,就是星期三那一天,医生也没有机会。那天当她走进门厅去迎接病人时,发现在那里等候的是佩吉。认出她,并不难。佩吉不戴帽子,不戴手套,正在观看两张海岛景色放大相片。在是大夫在波多黎各和维尔京群岛上拍摄的。西碧尔初次来到这里时曾经见过。
“请进,佩吉,”医生说道。佩吉显然为医生能认出是她而感到高兴。她踩着迅速而自信的步子走进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