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法语:“真正的真实。”
③GustaveMoreau(1826—1898),法国画家。当时立于画坛之外,以富有文学性的神秘和幻想的作品为主。
④PierreCecilepuvisdeChavannes(1824一1898),法国画家,作品朴实、沉静,代轰作有「贫穷的渔夫」等。
“是有的。”旁边的小说家回答。
饭后,没有什么即席演说,只有原口先生不住地咒骂九段上的那尊铜像⑤。他认为,随便树立那样的铜像,给东京市民造成了麻烦。倒不如建造一座艺妓的铜像更高明些。与次郎告诉三四郎,九段那尊铜像的制作者,同原口先生是死对头。
⑤东京九段靖国神社内的大村盖次郎铜像。
散会后,走出室外,月色很好。与次郎问三四郎:“今晚,广田先生给庄司博士留下好印象了吧?”
“可能是的。”三四郎回答。
与次郎站在公共水笼头旁边说:“今年夏天,夜里出来散步,因为太热,就在这里淋浴,被警官发现了,就往擂钵山⑥上跑。”他俩到擂钵山赏月,然后回去了。
⑥上野公园内天神山的俗称。
归途中,与次郎突然就借钱一事,向三四郎申述开了。当晚,月光清雅,气候寒冷。三四郎几乎未曾想过钱的事,他也不愿听与次郎诉说下去。他想,与次郎反正不会还的。与次郎也绝对不提还帐的事儿,只是罗列一些无法偿还的理由。三四郎觉得他的话十分有趣。与次郎告诉三四郎这样一件事:
与次郎过去有个朋友,因失恋而厌世,最后决心自杀。他不想跳海,不愿投河,也不敢钻火山口,更不喜欢上吊,不吗?”
“没有。”
“你就永远欠着吧。”
他说得很轻巧。三四郎没有回答什么,但他并不打算一直拖欠下去。其实,三四郎本想把必需的二十元钱付清房租以后,第二天就带上余下的钱到里见家还账;但又一想,眼下就去还,反而有损人家的好意,这是不妥贴的,所以只好牺牲这次登门拜访的机会,又回来了。当时不知怎的,一不小心竟把十元钱换散了。今晚的会费也是出自其中哩。剩下的只有三元了。三四郎打算用这笔钱买一件冬天穿的内衣。
由于与次郎始终不提还账的事儿,前些日子,三四郎已拿定主意,要家里寄三十元钱来,以弥补不足。本来,家里每月寄的钱足够花的,现在单单说不够而要求多寄,当然不行。三四郎又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他为找不出适当的理由而困惑不安。
没办法只得说:有个朋友丢了钱,很可怜,自己不胜同情,把钱借给他了,结果自己也变得一筹莫展,请务必多寄一些来……如果接信后按时写回信的话,眼下该来到了。他想今晚也许能收到回信。回到寓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桌上明明摆着母亲亲手写的信封。叫人不解的是,平常都是挂号,今天只贴了一张三分钱的邮票。打开一看,信写得特别短。母亲看来很生气,把话说完就算了。信上只是说,所需要的钱已寄给野野宫君,到那儿去取好了。三四郎理好床睡了。
第二天和第三天,三四郎都没有到野野宫君那儿去。野野宫君那边也没有传过话来。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一周。最后,野野宫君打发寓所的女佣送来一封信。信上说:受你家伯母之托,请来一趟。三四郎利用课余休息的时间,又到理科专业的地窖中去了。他本想当场三言两语把事情办妥,谁知没有那么顺当。这年夏天在野野宫君专用的房子里,出现了两三个长胡子的人和两三个穿制服的学生,他们全然不顾头顶上那个阳光灿烂的世界,都在全神贯注地从事研究工作。其中,野野宫君尤其显得忙碌。他看到三四郎站在屋门口,便默默地走过来。
“家里寄钱来了,叫你来取的,眼下我没有带来。此外还有一些别的事要跟你说。”
三四郎表示明白了,并问野野宫今晚是否有空。野野宫略略思索了一下,最后果断地答应了。三四郎走出地窖,他十分佩服理学家这种顽强的毅力。夏天他所看到过的酱菜坛子和望远镜,依然放置在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