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必胜之理也,畏他群殴何来?萧三侠已然是几乎败了之辈,准输不能赢啊,贫道还拿不了三太他们初出之牛犊吗?男女老少,一个不留,连丫环婆子及水手,刀刀斩尽,刃刃诛绝。留下一个就是祸害,准叫清江湖,水染成红。”老道遂高声喊道:“铜锤、铁锤战猛汉,金、银二锤战胜英,林士佩战于、萧二老儿,贫道率众捉三太等小儿之辈。赶紧开船进攻!”韩秀令字旗一展,二十多只大战船,由南向北;胜爷等一只大船,二姑娘一只小船,由北向南,就要群殴。
莲花湖二十多只大船各向前进一船之远,忽然就听东南三层船上一阵大乱,喽卒齐声呐喊:“妖精来啦!快闪开呀!”
南面三层上之人,向第二层船上拥挤,二层船上的喽卒向头层船上拥挤,头层船上的喽卒打船上向水里跳下有一二百人。就看船上有一人,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大脑袋犹如麦斗,身体矮小,穿着一件破棉袍,踢啦踢啦,掌中四把钩连枪,打透三层船。胜爷看得明白,大师兄剑客已到。震三山怎么个来由呢?前文已经表过,剑客曾对金龙说道:“你们若打不出去时,我与你们解围。”
金龙回归大战船,剑客遂破风踏浪,凫到三层船后面窃听。忽听人声呐喊,要与胜爷群殴,剑客一想:若群殴,像黄三太他们必难保性命,胜三爷与于爷、萧爷,他三人当然是不要紧,本事小的必然俱都死于非命。剑客遂由水内钻出,高声呐喊:“老朽来也!不可群殴!”扶着舵要上船。
挠钩手一看,剑客要上船,挠钩遂奔大脑壳二肩头。剑客一伸手捋住了四把钩镰枪。这宗兵刃是莲花湖的出产,钩杆藤子比核桃粗细,六尺长的藤子杆,六寸长的铁尖,带钢钩,衬赤袍血点红。剑客要上船时,捋住四杆钩镰枪,借着劲就上了三层战船啦,四个人将钩镰枪松手,钩镰枪的尖子在手中捋着,用枪杆乱打。喽卒、寨主夏天都穿的是单衣服,打上就是两道肉杠子。喽卒、寨主不知是人是鬼,他们全都是乱蹿,三层的向二层船上跳,二层的向头层船上跳,头层船上没有地方跳,遂向水里拥挤。剑客进了重围,也跳下水去,喊道:“孟儿别动手啦,老朽来也!”金龙一看师傅到了,将杵虚晃一招道:“不打啦,我师傅来了。”遂纵出圈子外。列位,剑客要献绝艺,力解重围。此时震三山直奔韩秀采莲大船而来,在水内身体不动,露着磕膝盖而行。韩秀水性绝伦,观看剑客在水内如此情形,实在莫明其妙,忽然在水内又露出腰来。剑客来到采莲大船且近,在水内一抱拳叫道:“寨主请了!”秦尤叫道:“韩贤弟,此人就是孟金龙的师傅,胜英的大师兄。”语毕,躲在众人丛中去了。韩秀叫道:“老义士莫非是前来攻打莲花湖吗?”剑客道:“韩寨主,非也。老朽今年八十四岁了,我打莲花湖有什么用处?残年之人,难道说还要当寨主吗?
我看你与我兄弟胜英要群殴,决一死战,胜英、萧杰虽然学而未成,那两口刀若是混杀起来,请问得伤多少条人命?总辖寨主人多,必然伤的多;莲花湖的寨主、喽卒,多有带家眷的,那时节死尸堆满战船,莲花湖水染成红水,老朽看着于心何忍?老朽前来拜求寨主,好事不如无,堂前生瑞草。恳求寨主罢战,以免杀人流血。寨主若欲群殴,两下俱都不利。我兄弟胜英与萧杰乃是外场的朋友,寨主鸣金收队,两下哈哈一笑。”韩秀闻听,低头思索:此时讲和,哪有胜英方来时讲和为美?莲花湖少伤了多少寨主及外来的朋友?林大哥害了多少人啊,飞天鼠秦尤将桑氏送了性命,叫我怎么回复闵老伯父?韩秀叫道:“老义士!我有心和平办理,怎奈莲花湖伤人甚众,我恐怕大众不服。
我听说老义士有二十余招绝艺,我莲花湖众寨主宾朋等,都要看看老义士的绝艺。如果大众不是敌手,我情愿两罢干戈,哈哈一笑,言归于好。”夏侯商元说道:“总辖寨主,聪明反被聪明误。老朽一废人耳,自五六岁上学艺,现今八十余岁。自出世以来,终朝每日寻茶讨饭,大都在险庙里睡,吃饱了就练艺。要像老朽这宗功夫,世上人多有不能牺牲的,世人多喜贪妻财子禄,我老朽将这些事情俱都置之度外。总辖寨主请看。”
说着话将嘴一张,满口牙齿,一个未落。说道:“终朝每日,兜囊中连二百钱都不存。我老师说我修炼未到家,还好点气,酒色财都抛开啦。
老朽所学的二十多手技艺,别位谁也舍不得这宗工夫,我学艺学得已经成了无用之人了。若讲短打长拳,老朽练的年头比别位多点,先别说短打长拳,老朽若是动手,那叫倚老卖老。蹿高纵远,老朽能一叠腰纵一丈六七;若讲硬功夫,一块柱脚石放在地下,一掌能碰碎了;讲软功夫,将鸡卵放在地上,老朽在鸡卵上走,鸡卵不能碎破。还有一件玩笑的功夫,欧阳德的父亲与老朽玩笑,用一个指头抠老朽,老朽一运气,他那手指回不去了。若将老朽双肾子用绳拴上,拉出半尺长,还能自己缩回去;黑夜之间,不点灯火,老朽能写楷书;无论春夏秋冬,老朽能日行千里。我要施展这个本事,还算我倚老卖老。我施展一件贱艺。”说着话遂奔韩秀船头而来,不见身体动摇,如同驾云一般。采莲大船头有护船木,木头上有铜环子,一揪铜环子,飘身上了韩秀采莲大船。林士佩乃是妒嫉之见,怕剑客暗算韩秀,其实剑客焉能作出无礼之事呢?
剑客来到船上,将破棉袍一提,棉袍上连一个水珠都没有,皆因为油泥太厚啦。腰中围着一个破皮囊子,下身是蓝绸子底衣,打磕膝盖下,破得一条一条的,足登草鞋,没穿袜子,脚面颜色与泥皮一样,粗绣线绑缠着腿肚子,借灯光火把,看得故此非常真切。韩秀船干上挂着四对彩莲灯,大船上落下一根针都看得见,两船干四对彩莲灯,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剑客说道:“老朽要暴殄天物,要用彩莲灯,试试老朽的贱艺。”
一提破棉袍,拿出两个铜铁球,如同鸡卵大小,都上了锈啦,剑客两个球一碰,当当直响,冒火星子。剑客说道:“老朽这两个铁球,带了三十余年啦,我若将钢卵含在口内,可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