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真正不放纵宽容自己,那么就自然有不可改变的方法。处事有未必得当的地方,必然是由于考虑精确。考虑不够精确,是因为心地不够恳切诚挚。因此君王纯正的心灵,才会有君王纯正的政治。
《关》是处于平和的心态,《麟炻》是出于仁厚的心态,倘若以平和和仁厚的思想进行统治,就会对民众仁义而爱惜万物,天下也就会各得其所。否则,拿着周代的法度却只作为一纸空文行事,不但没有益处,反而会损害民众。”民胞物与(把民众同胞万物与自己等同起来),子厚(张载)胸中就因为有这样的深挚的心,才能够讲出这样的话。否则,就只像是演戏一样,即便是表面上有哭有笑,但实际上那里有真诚的感情?因此做事情应该心地真诚。二帝(帝尧、帝舜)三王(夏禹、商汤王、周文王)亲亲、仁民、爱物、既不是像他人学来的,也不见得道理就是那样。所谓亲、仁、爱,是什么样的出发点呢,只是由于真实的情感恳切诚挚,就像慈母爱自己的子女一样,不由自主地那样去做。因此,就会有许多生息爱养的政治策略。哎!这真是太令人感叹了。
作为统治者,应该使所统治的民众有生存的条件,使每个人都安分守己,万物各得其所,每件事情都处理的恰如其分。这是统治者应该具有的本分。如果那样去做了,就会感到欢畅,睡得安稳。如果有哪怕是一个人一件事一个物体不妥当,心里怎么能够放得下呢?为什么?作为一个郡邑的长官,那么整个郡邑都会听从自己的统治,作为一个国家的君王,那么一个国家都会听从自己的统治,作为天下的统治者,那么整个天下都会听从自己的统治。不能够答复这样的众望,怎么能够称得上这个职位呢?怎么能够坐得稳这个职位呢?这样想了,时刻勤勉奋斗,尚觉得没有闲暇的时候,如果闲心养尊处优,安享国家的俸禄,整天想着为自己的妻子儿女谋利益,一有不遂心心意的时候,就大逞淫威,这怎么行呢?那么广大民众把这样的职位托给自己,难道应该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满足吗?这样反思一下,就会自己感到羞愧的。
君王的法度是上符合客观规律,下顺应民众的人情,应该中正光大,不应该有丝毫根据自己的主观喜好制定的策略。推行法度的人,应该具备大公无私的情操,不能够有丝毫借口加以违反,这样才是正确的。君王和臣子根据客观规律进行统治,那么民众才会遵循这样的统治而安心就业。
人情是天下古今相同的,圣人恐其过于放肆,所以特别订立中庸作为防范的措施,因此民众易于服从。有扰乱道德规范的人放纵而改变中庸之道,做古今没有人做过的事情,因为其名誉地位很高,使人们对其没有怀疑反对的地方,反而盲目崇拜效仿,并形成一股潮流,岂不知那些没有人情的人,都是违背道德规范的奸贼。基于这个缘故,确立法律不应该太偏激,制订礼仪不应该太严格,指责他人不应该太苛刻,这样才符合道德规范。否则,就是驱使人反叛。
兴利废弊的时候,应该用严厉的法律;惩治奸恶治理混乱,应该用严厉的法律;调动民众的力量摧毁强大的势力,应该用严厉的法律。
一般人有五种情态,都是出自自私自利的目的。见到有利的就相随,见到美艳的女色就爱恋,见到美味佳肴就贪婪,见到安逸就享乐,见到愚昧和软弱的就欺负,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唯独自私自利,其策术自然就会变得狡诈多段;唯独自私自利,其奸诈虚伪就会越来越多。君子知道很难加以禁止,就以道德来使之柔化,以教化使之晓谕,以礼仪使之禁忌,以法律使之衰竭小斯。禁止人们自私自利,强迫人们大公无私,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圣人治理民众就像治水那样,不能够遏止的水使它不流,只能够使其分为支流不至于泛滥成灾。使防护的大堤从不决口,这是帝尧、帝舜都难以办到的事情。帝尧、帝舜没有免除弊端的方法,只有坚持不被弊端传染的身心,使用拯救弊端之人以利于天下的治理,仅此而已。现在也是这样,法律即便有九成有利的成分,也不能够避免没有一成危害的地方,法律在开始的时候是有利的,也不能够避免在最终时不产生弊病。嫉贤妒能的人,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就会抓住那一个弊端嘲笑讽刺。这时候,没有头脑的人就会跟着附会。不说天下本来没有什么事情,即便因循守旧又有什么关系;可是时势本来很难有所作为,轻举妄动有有什么好处。到了土崩瓦解,恶贯满盈的时候,就归结为天命吧。唉!国家奉养那些知识分子有什么用处呢?儒家学者对天地宇宙又该有什么贡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