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太平的时候,文武将吏习惯于散懒,检出前人的话题来高谈阔论,好像真有才华似的。然而稍稍遇到艰难的事情,该担当大事的时候,就会仓皇失措,没有一点实用的本事,即可恨又可叹!士君子平时每件事情都应该讲究实际运用,这样到了做事的时候才能够发挥出三五分来;倘若根本不理会实用,就像是纸上谈兵一样了。
天下的事情,不是一个人做的,因此帝舜时有五臣(禹、稷、契、皋陶、伯益),周武王有十乱(十名有才能的大臣:周公旦、召公爽、太公望、毕公、荣公、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文母),其余所用的都是小德小贤,才能够振兴治理国家。天下的事情,不是一时做得,因此帝尧、帝舜延续了一百五十年,然后黎民起了好的变化。周文王、周公旦延续了百年之久,然后教化大为流行。现在的人们很少谈论社会的治理,因而孤掌难鸣而不能。一个人倡导,众人却百般诋毁,一时的缔造,后代的人们却将其倾倒。唉!难道社会真的不如三代(夏、商、周)了吗?振兴教化,只要数人坚持不懈,是不是还有指望呢?
双方都具有精备的力量,双方都具有勇敢和智慧,双方都愚蠢不堪,无论相比之下力量强弱都必然会发生较量。以精锐利用其混杂,以周备利用其疏忽,以勇敢利用其胆怯,以智慧利用其愚蠢,以有余利用其不足,以有意利用其没有防备,以果决利用其三心二意,以团结利用其分裂,以斗志昂扬利用其疲惫不堪,以慎重利用其惰怠,则力量的多寡就不是决定因素了。因此说战争的胜负不在于其它什么,而就在于利用对方,还是被对方所利用而已。实际上精锐,却故意暴露混杂;实际上有准备,却故意暴露疏忽,实际上很勇敢,却故意暴露出胆怯;实际上有智谋,却故意暴露出很愚蠢;实际上有富余,却故意暴露出不足的样子;实际上有意,却故意暴露得像无意一样;实际上很果决,却故意暴露出犹豫不决;实际上团结一致,却故意暴露内部分裂来;实际上士气高扬,却故意暴露出疲惫的样子;实际上很谨慎,却故意暴露出惰怠;这样一来,实力的多寡强弱另当别论了。因此能不能利用对方没有其他方法,应该知道对方暴露出来的,还要知道对方没有暴露出来的,这样就会百战百胜了。基于这个原因,把一切都暴露出来,是非常凶险的。错误地相信对方暴露出来的方面,也是非常凶险的。这是将帅应该务必审度的。
郡守和县令对于民众,首先应该知其痛痒,就像对待儿女一样发自内心,这么一来有什么事业做不出来呢?只是许多人天生就没有这种想法,你就是缩排了嘴,他们也浑然像在梦中一样。
或许有人会问:“做宰相用什么方法吗?”回答是::“没有私欲而有见识。”问道:“那么做副宰(六卿之首)呢?”回答是:“知道如何用其所长。”做大事的人,必须有圣贤的心肠,必须有英雄的才能和见识。其为国家谋略,为民众担忧,是出于内心诚挚的感情,其图谋制定的策略,必须极其谨慎周密。图谋长远,怎么能够不成功,不有利于国家和民众呢?而今怀有贪功喜事的念头,为的是贪图轻率苟且,搞的是粉饰太平,以达到自己取得荣誉权贵的目的,置民众疾苦而不顾,破坏百年大计而不思,贻害社会也不计较,只是计较自己是不是有利可图。唉!可叹啊。
作为领导,最忌讳心胸狭小和见识庸俗,吏使那样的小官也会嘲笑你,这是不可不慎重对待的。
制定政策的人,订立了条文,发布号令,宁可宽容一些,重要的是能够认真实行,长久实行。如果制定的
法律非常精细严密,但不严格监督,检查不到,到头来是一纸空文,反而增添了许多麻烦。这是制定政策者最应该戒禁的。
民众的感情不可以违背,也不可以过于放纵。违背民众的感情就会产生隔阂,严重的就会使法令得不到贯彻,必然会导致不可收拾的结果;同时,过于放纵肆意也会使民众不检点,严重的法律无法制裁,必然会导致无法约束的结果。因此圣人调同其好与恶,充分体谅那些无法避免的情况,然后制定相应的礼仪法度,以防微杜渐。因此民众才能够安定成为习惯,不至于引起混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