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是坤(地)之道。《周易》所说的”含弘光大“,就是说的弘;”利永贞“,就是谈的毅。没有光大(弘)和坚定(毅),那能够有什么作用呢?
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谈道而没有区别之,从孟子开始加以区别,汉代儒家讲解六经而没有评论,从宋代儒家开始加以评论,宋代儒家尊崇义理但没有激越,激越是从现在的儒者开始的。
圣贤的学问是完整的一套,行王道必须本着天德;后世的学问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不加强自身的修养,只是捉摸整治他人。没有天生就通晓万事的圣人,没有谈话可以不假思索的人。外表深沉而谈吐安定,像止住不说又像犹豫不定,要说出来却欲言又止,虽然话有失误的,但毕竟是少数;表情激昂而说话很快,像急涌又像瀑布,半明半白,虽然有成功的,但毕竟也是少数。事实上,一言既出,四面都是陷阱。言谈欣喜的会被人以为骄傲,言谈悲切的会被人以为懦弱,言谈谦虚的会被人以为奉承,言谈耿直的会被人以为无礼,言谈卑微的会被人以为阴险,言谈明快的会被人以为轻浮。没有任何故意犯其忌讳的,会被说成有心讥讽;没有任何故意挑衅的,会被怀疑有心挑起事端。简单明了,曲不失当,精而有理,确切实际,一言而有作用,一言而可以说服别人,一言而能够讲明道理,才是善于修辞的人。其要点有两条:一是澄其心清澈,二是定其气平怡。多言毫无意义,是有真才实学所忌讳的,应当加以避免。
知己知彼,不单是兵法的需要,为人出世也不能不知其根底。
静怡之中的真正奥秘是冷淡到极点,这样到了交际应酬的时候,才会自然而然地有一种不冷不淡的情趣。只是许多人染上世俗的浮夸,不以此为然。但是过冷就会令人难以亲近,过淡就会令人讨厌,这并不是其真谛,而是象拔寒灰、嚼净腊一样了无趣了。
明了事体完全是为了适用。所谓明,就是明了其所适用而已。不能适用,明白事体又有什么作用呢?但是也没有明了事体而不能适用的。大树有其根脉,自然附有泉源,自然会有千流万岔。
天地、人物原来只是一个身体、一幅心肠,相同就是同类,相异就是万类。而今感到风云雷雨都像从我胸中并发而出,虎豹蛇蝎都好象从我的身体上分解出来,分不清那是天地?那个是万物?
万事万物都有个一,千头万绪都来自一,千言万语都说的一,千体万认都叫做一。懂得一,就会掌握万,要掌握万,就必须从一开始。然而释、道都是墨守”一“,儒家却会运用”一“.
释、儒、道三家是传心的关键方法,总之也离不开一个静字。开始总要克制欲望,结束总要没有欲望,这是相同。
所欲言而无言,并不是高雅之言,是言中有不能显露的。无所隐讳,并不是文辞的缘故,而是性格和天道而已。说也说不出来,隐藏也没有办法隐藏,然而没有言辞就是没有所隐讳的,由学者自己领悟。天地什么时候有其言谈?有什么隐讳?所以知道而不能以言语谈论的,都是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万事万物。
天地间的道理,像青天白日,圣贤的心事,象风声月色。如果说了一段话,作出千万种解说而解说的人还不觉得讲透了,听的人还不能醒悟,岂不是一切都太愚蠢了吗?这是着书立说的人最应该注意的一个大毛病。
很少举例而晓愉的,是至理明言;举例而晓愉的,是精微之言;举例而不能晓愉的,是危言耸听。所谓玄言,就是不懂得道的人而已。不理会玄言,也不会因此不能成为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