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法则是照常运行,而人们往往对它敬而远之;人的欲念本来是一切从善良的愿望出发;一些缺欠修养的人则往往容易满足,但是正人君子却对它躲得远远的,这样怎能获得良好的道德修养呢?所以善于虚心学习的人与之相处,开始时敬而远之,到后来却亲如师长,最后甚至达到亲如骨肉,难以分开。久而久之,则浑然成为一体。而凡夫俗子的邪恶欲念再也找不到什么空子可钻了。
气忌讳盈盛,心忌讳自满,才忌讳发露。身外有五个强敌:声娱酒色、钱财利禄、名誉地位、忧患艰难、安逸、身内有五个强敌:憎恶发怒、喜乐爱好、牵缠附会、狭隘急躁、积习惯僻。士君子(有操行学问的人)整天被这些弄得神魂颠倒,勇气不足的只好随波逐流,刚毅坚定的便会努力克制。
克制自己身上的过失就像治疗疾病一样,如果玄虚离奇,就力求深沉;如果图谋虚名,就力求充实。防止旧”病“复发,就要在事先三思而后行。
有始无终,是学业的大敌;前缓后急,是做事的大敌;心情浮躁,是修养的大敌;疾言厉色,是处世的大敌。
好大喜功的人必然极为虚伪。
做高官是一种道理,做好人又是一种道理。
见义而不为,又借口害怕违背众人,是身体力行者应该戒除的。如果愿意务实,又逃避名声,就不怕没有办法。我常以此恨自己。
恭敬谦虚,是有意为善;狎悔傲凌,是故意作恶,人们都容易了解。至于怠忽惰慢,是无心的过失。《大学》把傲与惰当作一回事,曾子把暴与慢连同起来是为什么呢?大家约天下的祸患,一身的罪过都是起源于这四个字吧。怠就会把一切都苟且而过,忽就会把一切都延迟,惰就会把一切都疏懒,慢就会把一切都延迟,这样来办事则什么事情都会荒废,这样来处世则会导致众叛亲离。古代人统治民众如同用腐朽的缰绳驾驱马车,使用民众就像举行庄严的祭祀,更何况对待平交以上的人呢?古代人处事不松懈,不好高骛远,更何况眼前重要的大事呢?所以说没有众寡之分,没有大小之分,没有敢慢之分,总的来说就是”毋不敬“.毋不敬三个字,不但圣、狂之分,也是存亡、治乱、生死、福祸的关键,是经久不变得事理。专心研究的人,才能够认识到它的真谛所在。
人在一生最大的罪过,就在于自私自利。
古代人谈话的时候很谨慎,每次说话都留有余地而不敢说尽。现在的人只是把留有余地的话说出来,还没有什么大的过失,然而只是附会搪塞,心里明明知道不对还要设法分辨,不把别人说服了就不会停止,然后又把留有余地的人说成罪过。真正受益的地方,只有十分之一,其余九分都没有任何作用,而舍生忘死、忍气吞声的追求,都花费在那九分上。有什么办法使这样的人醒悟呢?真是又可笑又可叹啊!
贫穷并不可耻,可羞耻的是既贫穷又没有志向;低贱并不足以使人厌恶,可厌恶的是既低贱又没有任何技能;年老并没有什么可感叹的,可感叹的是既年老又虚度了一生;死亡并不可悲伤,可悲伤的是既死亡而又无声无息。
圣人听到有道理的话,唯恐别人受约束,顺着让人说出来,以便使别人感到虚心听取得真诚,圣人听到批评的话,唯恐别人有反感,因此很诚恳地听取,以便使对方据实讲出。这是为什么呢?听到好的改正错的,这是有利于我。这就是最高的知理了。
古代召纳隐逸的人,现在奖励恬退的人,令人多么惭愧;古人隐逸是为了修养道德,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出来做事,现在的人恬退是为了巩固名望,是为了虚名以干进,这是人们应该戒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