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人攀登万仞陡峭的山峰,应声而去攀登的人一定很少。因此圣人的学问非常平易,而贤者的学问则峻峭。招他人进入狭窄黑暗的洞穴,应声而去钻的人一定很少。因此圣人的学问非常广博,而贤者的学问则狭窄。
从天子到平民百姓,从帝尧、帝舜到一般人,都必然从循序渐进开始,逐渐增进其德行,完成其功业。因此说:”鸡鸣即起,帝舜、盗趾那样的人都有执着追求的目标。没有任何目标,孔子为此忧心道:“不有博弈者乎?”始终惧怕自己没有执着追求的目标,这样不是帝舜则为盗趾。现在的君子放纵无所作为的心念,虽不至于成为盗趾,可是饱食终日,疏散懒惰,即不做清心寡欲的隐士,又不关心国家的燃眉之急,昏昏沉沉,虚度年华。《周易》所说的“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是不是那样呢?如果是那样无所作为而自认为其清品高贤,我是不相信的。孟子在谈论历代圣人学问的传承,总是讲忧勤励四个字。其中最亲切的,就是“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这四句话不单单可以作为统治者的铭言,也可以作为学者、农夫、工匠、商贾的座右铭。
在怠惰的时候看其素养,在随意的时候看其检点,在喜怒的时候看其涵养,在患难的时候看其力量。
现在应试的人,遇到为学的题目,总是以知行作为论点。然而有什么样的知识?做些什么事情?遇到为政的题目,总是以教养作为论点,然而做官又养了谁?教育了谁?如果只是浮于空谈,目的是为了自己升官,为了得到国家的宠利,那又与诓骗有什么差别呢?我们最好要警惕省悟这些。
圣人把见义不为的事情看作无勇,世上的儒人把知而不行看作无知。圣人认为有三种大的品德,就是:智、仁、勇。世上的孺子说知行。智、仁、勇只要有一个不知,谁又能说他对呢?我觉得自从道德观念产生以后,素养就分为二种,一是精明审查,一是专一坚守。所有的圣人们传授坚持的,唯独只有这个原则。因为没有精辨明查就没有什么可坚守的,不专一就会浮思偏想。应该多思虑,勤学习,以增进自己的知识,然后努力为之,达到明辨,趋于完美,时刻检查自己,执着不偏不倚,坚持中庸,不辞以知之艰难而力行努力,不以已知为满足而不断前进,既有了认识便坚守不变,没有明辨仁善就达不到真诚的境地。
从德性出发,就会生死而不变,从见识出发,就会有变化的时候。因此君子用见识来加强德性的修养。如果德性坚定了,那么生死任可由之。
昏庸软弱是安身立命最大的障碍,假如不能够加以摈除,就没有办法做一个完善的人。
学问的功益,即使生来就知道自己是圣人也不能将其荒废。倘若没有学问,即便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也不过是气质的作用而已。宏伟的事业岂不可观,然而放在圣贤的天平上,一定有不完善的地方。学问的关键是什么?凡事都要坚持中庸。
学者虽然读遍经传而通古博今,仍然不以为满足,唯恐一旦做官负责,不能够有所建树。做官的人修治政事而安抚民众,仍然不以为满足,只怕一旦升任,不能使其才能得到发挥。这些是务实的人,有真正的学问,不管是进学还是从政都会有所作为。
在年青的时候进德修业,在中年的时候明道立德,在晚年的时候义精仁熟。倘若五十岁以前德性不能坚定,到了五十岁以后就会越来越懒散、昏庸,再也没有中兴之气了。
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引为骄傲自大的。才华技艺还不能使人骄矜,品德性行是自己应该具备的,没有达到帝尧、帝舜、周公、孔子那样的境地,就是有欠缺,有欠缺就应该自己感到惭愧,怎么还能骄矜自负呢?
有希天之学,有达天之学,有合天之学,有为天之学。
学习圣人开始的时候,应该没有不敬的对方;在停止的时候,恭敬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