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性的圣人,只是将个性与理念相忘,与道为体,不待思索,上下纵横,恰与中庸吻合。反之,圣人常常小心谨慎,循规蹈矩,瞻前顾后,才能坚持中庸,稍微放松就会产生偏差。所以圣人君子的心中,没有一时一刻纵欲妄为之初。
至人专一,圣人全面,专一则有登峰造极的独到造诣之处,全面则取类万象而臻其精妙。唉!至人有圣人的功誉而没有圣人的全面,只是由于固执管窥的见识。
所可贵的是刚正,可贵其能够战胜自己,而不能战胜他人。孔子的门徒子路没有战胜自己恃勇的私念,就是被勇所征服,毕竟不能说是刚正。那么圣人门中准是刚正之人呢?我认为是诚信厚实的颜回,以及鲁莽愚钝的曾参,其余的没有名闻。
天下古今有一条大路,叫作“大中至正”,是由天地设造的。亘古及今走过这条路的人并不多,有帝尧、帝舜、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孔子、颜回、曾参、子思、孟柯,还有周敦颐、程颐、张载、朱熹,虽然没有走到尽头,毕竞也是这条络上走过豹人。用这条路比较古今的人,虽然伯夷、伊尹、柳下惠也是异端,更不用说释(佛)家、老子、杨朱、墨翟、阴阳数术百家了。如果要仔细分辨,那么伯夷、伊尹、柳下惠是左门旁道,释家、老子、杨朱、墨翟是邪门妄道,阴阳星数是歧门乱道。这些支节原来都是从正路开始,但念头稍微偏差,往下走去,则走地越远越荒谬。所以说,异端的观点原来并不悖异而只是出发点偏异而已。有什么根据呢?释家的“虚无”是从儒家道中的“寂然不动”偏差出去的,老子的“无为”是从儒家的“守约施博”偏差出去的,扬朱的“为我”是从儒家的“正静自守”偏差出去的,墨翟的“兼爱”是从儒家的“万物一体”偏差出去的,阴阳家是从儒家的“敬授人时”偏差出去的,术数家是从儒家的“至诚前知”偏差出去的。看来大路上人们时而信奉释家,时而信奉老子(道家),
时而信奉杨朱,时而信奉墨翟,时而信奉阴阳、术数,是综合数家的长处而已。在岔路上,释家、老子、杨朱、墨翟、阴阳、术数,都不理解圣人最初的原意。这些好象五味(酸、苦、甘、辛、咸)不适均不可以专用,四时(春夏秋冬)不错行不可以专令一样。
圣人的道不以险奇取胜,一旦险奇也就是贤者而已。
战国时代是个充满残酷的气运,充满机巧虚伪的世道,君主除了富国强兵的方法以外不谈论别的,臣子除了追求功名利禄的策略之外什么也不干,此时天地四方的正气唯独集中在孟柯的身上。所以当时孟子疾愤世道太严酷,深切为民众担优。
清、任、和、时,是孟柯对四位圣人(颧项、帝誉、帝尧、帝舜)所议定的溢法。远效帝尧、帝舜,研循周文王、周武王,上则度律天时,下则俯袭水土,是子思为仲尼(孔子)所作的赞语。
圣贤修养天所赋予的道理,仙家修养天所赋予的气数。然而阳气脱离身体,仙家也不能不死,只留下气长存。性尽而道全,圣贤也不能不死,只是留下道理长存。倘若修养短浅至存亡,而又关系到气质的薄厚,这是圣贤并不计较的。
贤人在谈论圣人的时候未免偏颇,因为计较评判过严而已。奇怪的是俗蠢腐儒们一听到是圣人的言论,就极力回避其悖谬之处而设法使其贯通;见到是贤人的话语,就洗心挖肚地想方设法寻找其疵瘤。如果有附会的,便从而欺骗,则阳虎、孟优便失去了真面目,以假乱真,其免不得徇象得象的嘲讽。因此儒家学者要认识清事理,道理所在,即使是疯子的言论,也不比圣人的言论逊色。圣人也有出于一时感触的言论,怎么能当作至尚的真理不能更改呢?
帝尧、帝舜的功绩事业如此伟大,道德如此全面,孔子赞不绝口。在帝尧和帝舜的心上,有多少遗憾和不满足呵!
道原术是体会不尽灼,心原本是没有盈满的,时势之分不可牵强,力量不可以勉强,圣人怎么又放得下呢?所以圣人本身局限于时势、力星之外,心又长于时势、力量之外,一旦觉得浦足,就不成分帝尧、帝舜了。
伊尹认为天下的人没有一个不可怜的,伯夷认为天下没有一个人不可恶的,柳下惠认为天下没有一个人是不可以教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