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昏庸的人、意志消沉的人,天下的大事不是如此庸才做的。挽袖拍手,莽撞冒失,夭下的大事也不是这样的人千的。千大事的人,智勇双全,庄严正谨,气态沈重,有所不谈论的事情,一旦谈论某事则正确得当,有不做的事情,一旦从事某事则必然会成功。小自以为是而炫耀才学,不轻易行事图侥幸成功,这才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而庸人很少会认识到这点。世上只有前两种人,互相讥讽,而被有识之士嘲笑。
贤人、君子,哪一种人里没有?鄙夫、小人,哪一种人里没有?世俗都以官职大小来确定人的好坏,而把品德的邪正着成第二位事情。现在有身为仆人、奴隶、乞丐,特地做了忠孝节义的事情,为天下确立了遵纲守常的榜祥,我宁可崇拜这样的人。看那些达官贵人,简直还不如那些仆人、奴隶和乞丐。或此而论,富贵利达与忠孝节义相比,不是像鸿毛与泰山一样吗?所以不要轻视普通民众,贫寒的儒生也不可自己把自己看得渺小不堪。就时势而论,即使是现官,也有曲尊扣求的时候呢。就品质而论,则帝尧、帝舜途遇行人还可以施礼让路。就心境而论,谁贵谁贱?谁尊谁卑?因此天地问唯独真理最为尊贵。天下唯独持真理的人最为尊贵。
山林隐士常常养成一种傲慢轻人的性格,也常常在心中积蓄着一股愤恨不平的怨气,这是极为有害的。
追求功名的人专心致志,顾不了父母、兄弟、妻子,这是为什么呢?没有两方面都能照顾到的,必须先有了功名而后才能显父母。叶子憎其父而去养羊。陈仲子妒忌其兄受鹅而宁可为人灌园,周泽揭发妻而破戒,都是出于迫求功名之心才那样做的。
世上的人常把好事让给他人去做,自己甘于不肖,却又要窃取好名声。反而低毁他人不肖。唉!这就更使他自己不肖了。
区分圣人的言论容易,区分众人的言论很难。圣人的言论容易有益于众人,而众人的言论很难成为圣人,岂止是当时的抵毁奉誉,即使是千古英雄和豪杰之士,以及有节义而正直的人,一旦被人议论,则有肯定的,也有否定的,各执己见,都是信口雌黄。比如舞文弄墨的笔吏使人的罪名出入很大,都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冀求公正的见解,使屈死者复生。而真正服罪的人有几个呢?不过是由于活着的人恣意谈论,而死者含冤九泉。啊!使评论他人是非者,出于无名之人,还是过去的人的万幸呢。那时候着书立说之人,当时名气很大,一旦言论不谨慎,就会碰到文字狱的惩罚,即使死了也没有办法辩白,这真是太不仁义了。所以君子评论某人的时候,与其刻薄刁钻,倒不如宽恕为怀。
所谓正直的人必然不够忠厚,忠厚的人必然不够正直。正直的人确立纲常,匡扶世道,忠厚的人颐养平和,安守常规。然而引起天下大祸的,是正直的人;姑息天下大祸的,是忠厚的过失。兼正直和忠厚的的,只有时势中的圣人而已。
炫耀才学是学者君子最大的隐患,而粉饰吹捧自己才学更为有害。炫耀,是不隐藏自己所掌握的知识。粉饰,是自己根本没有知识却假装博学以虚伪骗人。
世土人有三种情况就会不顾及其它:坚持宾理匡伏正义的人不能顾及自身的安危,追求富贵利达的人不能顾及道德品质,自私自利的人不能顾及天下大众。
有难言之隐而于心无愧的人,宁可让其消逝得一干二净。所以君子的心里能够容纳别人的误解,像太伯就是那样。感清上不忍心那样,而道义上却不得不那样去做,宁可背上不仁的包袱。所以君子为了真理可以忍受非议,像周公就是那徉。感情上可以原谅,而法律却是不可废除的,宁可被人误认为残忍也要使法律得到贯彻,像武候就是那洋。别人都随波逐流,而自己不与之同流合污,则藏掩自已的名声以分担诽谤之辞。所以君子可以为众人分担非议,像宋子罕就是那样。
人降生于天地之间,即使是低下愚昧也会有一技之长,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有看起来很深奥而实际上毫无意义的才能。所谓真正的才学,能够被人们掌握,用途广泛,而不是单纯为自己使用的,以自己为目的的才学都不过是偏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