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六条,诸生果信予言,潜心学去,他日必有益世用,予日夜所祷祀者也。既谓士须以八股进身,则励耻求实,必不屑窃为文徒恃空言;从事经史,体以身心,而文有根底;审时广识,文必精切,宏肆场中,易于制胜,习勤乐群,则朋友讲习,日夜不倦,文事日精进矣。凡八股,皆以发挥圣言,上六条则以圣人之言而以身为之者,世岂有身为其事而不如徒言之亲切者,诸生果实从事于此,倘有妨八股,予甘任其咎。
崇实书院
在泾阳。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督学赵维熙奏建格致实学书院于味经书院东。院成,改名“崇实”,有计堂7架6楹,堂前东置日晷,西筑通儒台。堂东西有致道、学古、求志、兴艺4斋。设院长1人、分教2人。其课程设置注重格致、英文、算术、制造。分政事、工艺二斋教学,仿味经书院设时务斋,订《书院章程》4条,进行教学改革。二十七年,督学沈卫奏请并入宏道书院。
崇实书院学规
予于乙未春间,为味经诸生拟学规六条:一励耻,二习勤,三求实,四观时,五广识,六乐群。其时拟集股购机器纱织,有效,再建实学书院,予故先以此勖诸生。继辟时务斋为书院之先声,盖恐集股不成,不能别构书院也。今幸书院已成,省宪筹备膏火,顷奉旨特变科目,诸生当无不痛除故习,以勉承明诏矣。然绎诏旨,六门特祛词章之虚,以从政艺之实,适符崇实命名之意,非举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法弃之以从西政,举孔孟以来相传之道弃之以从耶教也。然则诸生欲为实学,当自有实心始。实为尧舜以来相传之族,则当实心以求保种;实为学习孔孟之徒,则当实心以求保教;实为大清数百年之士民,则当实心以求保国。实心求之之法,仍不出前予所拟六条,请再引伸其说以告诸生。
周子云:“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伊尹何志?欲君为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而已。夫之莘野耕夫,乃以君不若尧舜,一夫不被泽为耻,去尧舜仅四百余年,尧舜法度岂尽泯没。桀虽昏暴,犹为中国之人,中国之教必不尽。举中国四万万之民而奴隶之,屠割之,伊尹之耻乃至,若挞于市,使生于今日,亲见外夷之横,异种之教驾于尧舜之上,以屠割我中国,其耻之深痛,为何如耶?耻之,则必求洗其耻,求洗其耻,非自奋于学不可。孟子云:“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必矢以身殉道之心,然后为有耻,然后能立志。此耻之全量也。而在诸生,则尤有切要之图。当思与中国并立者,何以他国之人皆智皆巧皆富强,中国独愚拙而贫弱,人且谓我为野蛮,为无教化。以炎黄之种,生清淑之区,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教,而令人訾为野蛮无教,而愚拙贫弱,则诚不如人,此其可耻为何如,诚不可一夕安矣!耻则愤,愤则勤。
吾前多言兵事,若以武夫待文士者,不知是即孔子之道也。孔子论学曰:“愚必明,柔必强。”勇为达德之一,弱为六极之终,自强不息,道乃上拟天行。然则学问之事,以知始,以强终,果窥圣人之道,未有不强者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开特科,名曰武备,朝廷之意可知矣。诸生即为一身功名计,处今日世界,不耐勤劳,何能任事?故当孜孜以求其明并求其强也。明者,治心之效;强者,治身之效。宋儒谓变化气质,变昏愚之气而清明,变脆弱之质而强健也。诏旨所分六门,不过政艺。政,古之大学也;艺,古之小学也。西政之善者,求之吾古,无一不备,而易流于空谈,当与吾今日所行之政相比较,则一旦当自能坐言起行。西人之艺,则极神奇,此殆天为之开,俾西人数十年研求以贶我中国者,彼为其劳,我为其逸,我辈宜各占一门,日夜殚心,若有其器,如法试验,不过三年,即能贯通。西人汽机、轮船等事,其分功课,亦不过三年也,但算学、重学,无论自占何门,须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