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立茶马司于陕西洮河二州,听吐蕃纳马易茶。令茶户私鬻者籍其茶入官,私茶出境及关隘不觉察者皆斩。民间蓄茶不得过一月之用。上又以边吏不独纵放私茶出境,致茶贱马贵,国课不充,或假朝旨横索番马,致其悖信侮慢朝廷,但谓羌戎不顺,岂知激之有自。遂制金牌信符,其文曰:“皇帝圣旨差发纳马,不信者斩。”命曹国公李景隆赍往吐蕃,令各番族认办马课,别各置一牌藏于大内,每三年遣使赍出,比验相合,收马给茶,以杜绝奸欺。上又恐边卫巡防不严,私漏茶于境外,敕兵部传谕守边者知之。兵部进禁约事宜,遣人持谕川、陕卫所,仍遣西僧管者藏卜等往吐蕃申谕之。初,附马都尉欧阳伦遣其家人往来陕西贩茶。出鬻于吐蕃,倚势放横,藩阃大臣皆畏威承顺,不敢违忤。时四月农方耕耨,伦适使陕西,令布政司移文所属起车载茶往河州。伦家人周保尤纵暴,索车五十辆至兰县,捶河桥巡检司吏。吏不能堪,奏其事。上大怒,赐伦死。以布政司官不言,并保等皆坐诛,茶货没入于官。遣使赍书嘉劳告者。
伦尚帝女安庆公主,高后坐所生也。国初行法之严,虽贵戚不少贷如此。
李景隆使吐蕃回,用茶五千余斤,得马一万三千五百余匹。分给京卫骑士。
按洪武四年正月,诏陕西汉中府产茶地方,每十株官取一株。无主者令守城军士薅种采取,每十分官取八分,然后以百斤为一包,二包为引,以解有司收贮。候西番易马后,又令四川保宁等府亦照陕西取纳。
二十三年,因私茶之弊,更定其法。而于甘肃、洮河、西宁各设茶马司。以川、陕军人岁运一百万斤至彼收贮,谓之官茶。私茶出境者斩,关隘不觉察者处以极刑。民间所蓄不得过一月之用,多皆官买,私易者籍其园。仍制金牌。额篆文曰:“皇帝圣旨,”其下左曰:“今当差发”,右曰“不信者死。”番族各给一面,洮州、火把、藏思、裹日等族牌六面,纳马二千五十匹。河州、必里卫二州七站西番二十九族牌五十一面,纳马七千七百五匹。西宁、曲先、阿端、罕东、安定四卫巴哇、申藏等族牌一十六面,纳马三千五十匹。每匹上马给茶一百二十斤;中马七十斤;下马五十斤。一面收贮内府,三年一次差大臣赍牌前去调聚,各番比对字号收纳马匹。共一万四千五十一匹。自是洮河、西宁一带诸番既以茶马羁縻,而元降万户把丹授以乎凉千户,其部落悉编军民,号为土达。又立哈密为忠顺王,复统诸番自为保障,则祖宗百年之间,甘肃西顾之忧无矣。自正统十四年,北虏寇陕,土达被掠,边方多事,军夫不充,止将汉中府岁办之数并巡获私茶不过四五万斤以易马,其于远地一切停止。至成化九年,哈密之地又为吐鲁番所夺,屡处未定,都御史陈九畴建议欲制西番,使还我地,须闭关绝其贡易。盖以彼欲茶不得,则发肿病死故耳。殊不知贡易不通,则命死一旦,彼安得不救也哉。遂常举兵扰我甘肃,破我寨堡,杀我人民。边臣苦于支敌之不给而茶亦为其所掠也。弘治间,都御使杨一清抚调各番,志复茶法,番夷共称未奉金牌,不敢办纳。此盖彼既恐其相侵,而此则商贩无禁,坐得收利,特假是以为之词耳。故尚书霍韬有曰:“必须遣间谍告诸戎曰:‘中国所以闭关绝尔,非尔诸戎罪也。土鲁蕃不道,灭我哈密,蹂我疆场,故闭关制其死命。’愚则以为仍当给其金牌,招番办纳。严禁商贩,无使有侵。至于转输如旧规用军,计地转达,不使有长役之苦。若收买之价比民少增,致使有乐趋之勤。其斯为兴复久远之计也。”或者曰:“方今西番侵搅边民,自宜极救之不暇,又复兴此迂远之事乎”予则曰:“制服西戎之术,孰有过于其茶马之一法!何也自唐回纥入贡,以马易茶,至宋熙宁间,有茶易虏马之制。所谓摘山之利,而易充厩之良。戎人得茶不能为我之害,中国得马实为我利之大。非惟马政军需之安,而驾驭西番不敢扰我边境矣。计之得者,孰过于此哉!”
上又遣广东道监察御史王静赍命符往西域市马。历雪山昆仑,抵弱水,所至七十二族,往返期年。
按静字永静,徽州黟县人。以贡授御史,后巡按湖广,激扬有声。洪熙改元,受敕褒赠,赐归省。寻升莫阳知府,以父老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