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颜渊后及文王既没之语。即解,还卫,主蘧伯玉家,见南子。有矢子路及未见好德之语。去,適宋,司马桓魋欲杀之。有天生德语及微服过宋事。又去,適陈,主司城贞子家。居三岁而反于卫,灵公不能用。有三年有成之语。晋赵氏家臣佛脄以中牟畔,召孔子,孔子欲往,亦不果。有答子路坚白语及荷蕢过门事。将西见赵简子,至河而反,又主蘧伯玉家。灵公问陈,不对而行,复如陈。据《论语》则绝量当在此时。季桓子卒,遗言谓康子必召孔子,其臣止之,康子乃召冉求。《史记》以《论语》归与之叹为在此时,又以《孟子》所记叹词为主司城贞子时语,疑不然。盖《语》、《孟》所记,本皆此一时语,而的记有异同耳。孔子如蔡及叶。有叶公问答,子路不对,沮、溺耦耕,荷丈人等事。《史记》云:“于是楚昭王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礼,而陈、蔡大夫发徒围之,故孔子绝量于陈、蔡之间。”有愠见及告子贡一贯之语。按:是时陈、蔡臣服于楚,若楚王来聘孔子,陈、蔡大夫安敢围之?且据《论语》,绝量当在去卫如陈之时。楚昭王将以书社地封孔子,令尹子西不可,乃止。《史记》云“书祖地七百里”,恐无此理。时则有接舆之歌。又反乎卫,时灵公已卒,卫君辄欲得孔子为政。有鲁、卫兄弟及答子贡夷齐、子路正名之语。而冉求为季氏将,与齐战有功,康子乃召孔子,而孔子归鲁,实哀公之十一年丁巳,而孔子年六十八矣。有对哀公及康子语。然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乃余攵《书传》、《礼记》,有杞宋、损益、从周等语。删《诗》正《乐》,有语太师及乐正等语。序《易》《彖》、《击》、《象》、《说卦》、《文言》。有假我数年之语。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弟子颜回最贤,蚤死,后唯曾参得传孔子之道。十四年庚申,鲁西狩犭蒦麟,有莫我知之叹。孔子作《春秋》。有知我、罪我等语,《论语》请讨陈恒事亦在是年。明年辛酉,子路死于卫。十六年壬戌四月己丑,孔子卒,年七十三,葬鲁城北泗上。弟子皆服心丧三年而去,唯子贡庐于冢上,凡六年。孔子生鲤,字伯鱼,先卒。伯鱼生伋,字子思,作《中庸》。”子思学于曾子,而孟子受业子思之门人。
何氏曰:“《鲁论语》二十篇。《齐论语》别有《问王》、《知道》,凡二十二篇,其二十篇中章句,颇多于《鲁论》。《古论》出孔氏壁中,分《尧曰》下章子张问以为一篇,有两《子张》,凡二十一篇,篇次不与《齐》、《鲁论》同。”
程子曰:“《论语》之书,成于有子、曾子之门人,故其书独二子以子称。”
程子曰:“读《语语》,有读了全然无事者,有读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有读了后知好之者,有读了后直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
程子曰:“今人不会读书。如读《论语》,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读。”
程子曰:“颐自十七八读《论语》,当时已晓文义。读之愈久,但觉意味深长。”
论语集注卷一
学而第一
此为书之首篇,故所记多务本之意,乃入道之门、积德之基、学者之先务也。凡十六章。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说、悦同。学之为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觉有先后,后觉者必效先觉之所为,乃可以明善而复其初也。习,鸟数飞也。学之不已,如鸟数飞也。说,喜意也。既学而又时时习之,则所学者熟,而中心喜说,其进自不能已矣。程子曰:“习,重习也。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也。”又曰:“学者,将以行之也。时习之,则所学者在我,故说。”谢氏曰:“时习者,无时而不习。坐如尸,坐时习也;立如齐,立时习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乐,音洛。朋,同类也。自远方来,则近者可知。程子曰:“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可乐。”又曰:“说在心,乐主发散在外。”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愠,纡问反。愠,含怒意。君子,成德之名。尹氏曰:“学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愠之有。”程子曰:“虽乐于及人,不见是而无闷,乃所谓君子。”愚谓及人而乐者顺而易,不知而不愠者逆而难,故惟成德者能之。然德之所以成,亦曰学之正、习之熟、说之深,而不已焉耳。程子曰:“乐由说而后得,非乐不足以语君子。”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弟、好,皆去声。鲜,上声,下同。有子,孔子弟子,名若。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弟。犯上,谓干犯在上之人。鲜,少也。作乱,则为悖逆争斗之事矣。此言人能孝弟,则其心和顺,少好犯上,必不好作乱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与,平声。务,专力也。本,犹根也。仁者,爱之理,心之德也。为仁,犹曰行仁。与者,疑辞,谦退不敢质言也。言君子凡事专用力于根本,根本既立,则其道自生。若上文所谓孝弟,乃是为仁之本,学者务此,则仁道自此而生也。程子曰:“孝弟,顺德也,故不好犯上,岂复有逆理乱常之事。德有本,本立则其道充大。孝弟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所谓亲亲而仁民也。故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或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谓行仁自孝弟始,孝弟是仁之一事。谓之行仁之本则可,谓是仁之本则不可。盖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而已,曷尝有孝弟来。然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故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致饰于外,务以悦人,则人欲肆而本心之德亡矣。圣人辞不迫切,专言鲜,则绝无可知,学者所当深戒也。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省,悉井反。为,去声。传,平声。曾子,孔子弟子,名参,字子舆。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传,谓受之于师。习,谓熟之于己。曾子以此三者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其自治诚切如此,可谓得为学之本矣。而三者之序,则又以忠信为传习之本也。尹氏曰:“曾子守约,故动必求诸身。”谢氏曰:“诸子之学,皆出于圣人,其后愈远而愈失其真。独曾子之学,专用心于内,故传之无弊,观于子思孟子可见矣。惜乎!其嘉言善行,不尽传于世也。其幸存而未泯者,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道、乘,皆去声。道,治也。马氏云:“八百家出车一乘。”千乘,诸侯之国,其地可出兵车千乘者也。敬者,主一无适之谓。敬事而信者,敬其事而信于民也。时,谓农隙之时。言治国之要,在此五者,亦务本之意也。程子曰:“此言至浅,然当时诸侯果能此,亦足以治其国矣。圣人言虽至近,上下皆通。此三言者,若推其极,尧舜之治亦不过此。若常人之言近,则浅近而已矣。”杨氏曰:“上不敬则下慢,不信则下疑,下慢而疑,事不立矣。敬事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盖侈用则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故爱民必先于节用。然使之不以其时,则力本者不获自尽,虽有爱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泽矣。然此特论其所存而已,未及为政也。苟无是心,则虽有政,不行焉。”胡氏曰:“凡此数者,又皆以敬为主。”愚谓五者反复相因,各有次第,读者宜细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