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原地的男人还没来得及陷入巨大的狂喜,就听她说,"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从今往后,我们一笔勾销。"她知道他已经明白过来误会了自己,不愿意去计较谁亏欠谁更多,不如就走到这里。
她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如一颗炸弹扔进了他本就已经波澜的心海里,"轰"的一声炸开,"我不允许!"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周身也跟着染上了暴戾。
乔初不想再多做停留,她疾步走着,有冰凉的泪水划过面颊,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十二寸的细跟高跟鞋踩在地上,啪嗒声响,更像是踩在了自己碎成玻璃渣的心上。
她的步伐慌乱起来,一个重心不稳,伴随着一阵锥心的刺痛,她跌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里。赫歧珩的眼神里充斥着紧张的情绪,"哪里伤着了?"
乔初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上一秒的一笔勾销到下一秒又欠了个人情,老天莫非真的有意戏弄自己?她眨着眼睛,偏过头掩饰着心里的不自然,"没事。"
看着怀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方才的凌厉情绪收敛了不少。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单脚站稳,不去管她的嘴硬,兀自将她打横了抱起来。
清朗的风浮动,透亮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异常的柔和。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似的,他垂眸与她对视,唇角一勾,俯身而来。
她慌忙的侧过脸去,却因为在他怀里而无处可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只听他说:"我们一笔勾销,往后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嗯?"
闻言,她堪堪将心里的异样情绪压下,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冷淡至极的说,"赫总,门口放我下来就行,前妻深夜纠缠赫氏总裁这样的标题,我可不想看到。"
她明知这么高的楼层不可能被拍到,但对于他方才的话语,她无心去回应,更不会听进心里。此刻脚踝钻心的痛,更让她自己上心一些。
瞬间,赫歧珩眸子一沉,紧抿着唇没再说话,似乎整张脸都在写着"你真是不识好歹"。乔初懒得理会,挣扎着要下来,可男人手臂一紧,熟练的按下几个数字,门啪嗒一声便打开来。
"密码没换,是你的生日。"他说着,动作却不像他的声音一样冰冷,轻柔的将她放在了沙发上。乔初几乎要扶额长叹,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第一次走进这间公寓,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将这里装修成了跟半山别墅同样的风格。所有的窗帘依旧是用的天水之青的颜色,同他一向冷冰冷的气质格格不入。
巧合吧,许是住惯了……乔初没有再往下想。不一会儿,赫歧珩从卧房提了一个小药箱出来,他蹲下身子,一手捏着乔初崴着的那只脚腕,一手将她脚上的尖头裸色高跟鞋脱下来任开,"以后少穿这么高的高跟鞋。"
他的指尖有些微凉,触碰到因为红肿而有些发热的脚踝处,不由的让她的心尖一颤。下意识的想要将脚缩回来,却被赫歧珩抬眸用眼神警告了一番。
"乱动什么。"赫歧珩扣住她的小腿,从药箱里翻出了红花油。
"我自己来吧。"乔初倾身就要伸手拿,被赫歧珩轻巧的躲过。他将红花油倒在手上搓热,轻轻的替她擦着红肿的脚踝,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惹得乔初心口有些闷闷的。
觉得一切差不多了之后,她想起身离开。赫歧珩一把按住她的肩头重新将她按回了沙发上,一手捏着手机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一边说,"今晚就住这里。"
他的口吻是命令式的,乔初不由的回想起从前,随即又很快的意识到不对,飞快的将思绪拉了回来。她望向赫歧珩,男人正走向阳台,耳边的手机正亮着,应该是在通话。他颀长的身影立在不远处,没来由的让她兵荒马乱。
就像做足了准备要收兵回城,但仍旧被他轻而易举的攻克了城池。她有些厌恶这样的感觉,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情绪过于糟糕,随时都能让自己丢盔弃甲而惊慌失措。
她尝试着站起身,受伤的那只脚一碰地,就疼得她龇牙咧嘴。地板上铺着长绒地毯,她一跛一跛的往门边挪动,手还没来得及碰上门把,就被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
"麻烦赫总,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乔初面无表情的说着,脚踝处的疼痛感隐隐传来,她不想再这样想着,拖着步子就想绕过他。
"工作我让小孟想办法延后了,今晚就住我这里,回去你一个人不方便。"出乎意料的,预料中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发生,他低哑的嗓子带着些许轻声细语的哄,成功的让乔初的目光再次躲闪了起来。
这一夜,是从她与他分别以来第一次如此近的同处一个屋子里。那些留在记忆里的时光亲昵得恍如前世,她望着天花板,脚踝处的疼痛缓和了些许,只是看着卧房外浅淡的灯光,她心绪难平。
被褥间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她瞪大着眼睛,却如何也睡不着。有窸窣的响动传来,她轻轻的阖上眼睛。脚边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又很快的放了下去,乔初只觉得身侧陷了下去,他坐在床侧,那道目光就算是闭着眼睛也难以忽视。
"还不睡?"
见被他发现,她也索性不再装下去,她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与他平视,"你还记得我姐姐乔夏吗?我今天回家了……"
赫歧珩以为她不过是问他是否记得关于她姐姐的离世,便没有多想,他愧疚的摸了摸她的面颊,"对不起,我应该陪你共同面对这件事情。你离开的那些日子,林峰已经查清楚了,乔夏的事确实是意外。"
乔初没再说话,她疲惫的闭上眼睛侧身躺下。是啊,当全世界都以为是意外的时候,姐姐真正的死因都被掩埋了起来。赫歧珩,你可知道,曾经有一名女子曾经深切的仰望过你,而你却视她如尘埃。
"你可曾为姐姐的死去而有过一点点的愧疚之情?"她真的很想这样厉声质问他,真的,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