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国家地震总局网测,R国M市于今日北京时间十时五十六分再次发生3.4级余震,震源深度七千里。接下来,我台将持续为您带来播报……”
车载广播里,镇定而轻柔的女声正转播着关于R国此次地震的最新消息,举国上下的视线无一不被这次的重大灾害所吸引,在这样得罪自然灾害面前,人总是出于本能的有一种共情心理。
乔初的手紧紧的拽着小孟的,细细密密的汗从掌心渗了出来。她的力道很重,将此刻慌乱的心情暴露无遗。柔白的手背上青筋凸显,握得小孟的手一阵阵发疼。
“初姐,你别担心,赫总会没事的……”在这样无法预测的巨大灾难面前,一切皆有变数,但没有消息,或许会是最好的消息。小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一颗不安而担忧的心,只有一遍遍的念叨着“会没事的”。
广播里的声音跳转,是一位资深专家在讲解着关于此次地震的事宜,乔初无心听这些,只觉得上下牙关打着颤,只有发狠的咬住嘴唇才能勉强抑制住这种暴露的害怕情绪。
她知道,这时候的机场不可能开飞往R国的航线,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守在机场根本是无济于事,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的紧张和害怕不会显得那么的空寂。如果他回来,她能在这里第一时间见到他,只这一个愿望,仅此而已。
小孟惹着她一起坐在机场的休息区等待,她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此时只捧着一杯温热的咖啡一言不发的坐着。黑色口罩遮去了她的面容,但弯锤的眼角和眼底的一片青黑可以看出她此刻憔悴至极。
手机铃声响起,小孟眼疾手快的接起,侧身看了乔初一眼之后稍微站得远了一些。休息区的小电视上还在实时播报着当地的情况,那里的信号因为地震而中断,与外界全然失去了联系。也正是因为这样,乔初才无法联系上赫歧珩,甚至连他是否安然无虞都不知道,只能在心里将一个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想法拂去。
“赫歧珩,你一定不能有事!那天我们分别的时候我们一句再见都没跟对方说过,这个世上哪有这么仓促的告别?你一定要回来,平安的回来……”
手机里,他曾经发来的一条短信让乔初成功得湿了眼眶。那天乔初仓皇的下了车,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愣神了许久,竟然连楼层都忘了摁下。他总是这样披星戴月的来,在她的心里掀起满城的风雨。
公寓客厅的灯亮起的那一刻,她的手机里弹出来一条短信——“别忘了吃饭。”乔初几乎能想到他的神情和语气,仿佛刚才的激烈言辞并不存在一般,他将她的每一件小事都记得妥帖。乔初后知后觉的透过落地窗往下望去,除了绵延的雨丝和昏黄的灯光,还有一道车离开留下的尾灯,暗红而渐行渐远。
滚烫的泪水顺着面颊堙没在口罩里,巨大的悲戚让她无法呼吸。她抬手捂住口罩,泪如雨下。张年凉赶到的时候满身风尘,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此刻褶皱不堪,连领结都松散着。休息区角落的圆桌旁,乔初抑制不住颤抖得肩膀让他的心一阵钝痛。
在认识乔初这许多年里,他从不曾见她如此哀伤的痛哭过,压抑的伤痛似乎要漫出来一般,他心里曾经被掀起的一角,彻底的归于心冷。她的情绪波动很大,一声声肝肠寸断的呜咽无一不是来自对那个男人的爱,她的爱有多深多沉,此刻的心慌就有多让人手足无措。
张年凉走到另一侧坐下,抬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乔初的背脊,小孟看着红了眼眶,索性将头偏了过去。寥寥无几的休息区颇安静,乔初的哽咽声也越发的低沉……
“怎么样了?能不能联系上?”书房里,赫穆着急得一再用拐杖击打着木质地板,隔着一层薄绒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除了直到赫歧珩出差所在的城市之外,其他消息一无所知。
赫原泽颇为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复而将听筒放置在耳边,“通信中断,还是联系不上!各大航空公司已经按照文件要求停止了飞往R国的所有航线。关于救灾援助也还在听候中央文件的阶段,一有消息我会以赫氏集团的名义追加救援物资的捐助。爸,您别担心,千万别急坏了身体,大哥会没事的。”
赫穆第三次给赫原泽去电话的时候,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现在,他唯有祈祷着R国尽快恢复应急通讯,能获得儿子的一线消息。付德将一盏热茶端进来,便看见赫穆坐在太师椅上,斑白的两鬓和疲倦的眸色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韩雪梅今天的午睡本来应该在下午两点醒来,但不知怎么的,中间使唤佣人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之后,慢慢的又觉得困了。或许是人老了就贪懒了,她正想着,便要摸手机给楚家那太太去个电话,明天约着一起去取一件刚做好的衣服。
推门进来的佣人见韩雪梅醒了正要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心下一紧,着急忙慌的把东西放下,“老夫人,您醒啦?晚上有什么要吩咐厨房的吗?”
“没什么,照常就成了。哎?这怎么回事,怎么就坏了?”韩雪梅摆弄了两下手上的座机,无论怎么摁都没反应,索性准备等下再打。
一路走到楼下,正常这个点赫穆应该是坐在沙发上品茶,怎的今天居然没个动静?韩雪梅看遍了客厅也不见人,正巧付德走了进来,不动声色的收敛了面上的不安。
“老付,赫穆呢?原泽今晚不是说要回来吃饭吗?记得把他爱吃的菜备上。”韩雪梅笑呵呵的坐在沙发上,只见付德和几个佣人皆是动作一顿,诚惶诚恐的应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从一睡醒开始就没来由的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加上宅子里过分安静,连播新闻的声音都没有,一派凝重的气氛隐约浮动着。她皱了皱眉,见赫穆从楼梯上下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有什么事儿吗?我这心慌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