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最近没歇息好?加上天气也闷热了些……对了,原泽那边公司会议忙不过来,晚上应该是不回来了。”赫穆努力控制着面上的神色,镇定自若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这段时间韩雪梅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虽然没有到需要时刻让人跟着的地步,但这次的事情事关赫歧珩,在没有确切的消息前他不会选择让韩雪梅知道,以免她再次受到惊吓而昏过去。
看了眼神态自然的赫穆,韩雪梅半信半疑的在他身边坐下,刚准备打开电视,就见赫穆站起了身来,“时间还早,别在家里闷着了,陪我散散步……”
“你这老头子,每次我喊你散步都是不情不愿的,今儿怎么还主动提出来了?”韩雪梅笑了笑,但还是起身跟了上去。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铺洒在了大地上,天边远远的有些发灰,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R国时间下午五点,赫歧珩带着林峰在结束了帮助救援之后,重新返回了詹妮弗所在的紧急避难所的医疗帐篷。这里是一所中学学校的操场,周围从地震中逃脱的人大多聚集在这里,当地的政府也将帐篷和食物水源等物资第一时间送到了这里。
满目疮痍,天空甚至不作美的下起了绵绵细雨,这无疑给救援工作增加了难度。阴沉沉的天空压得很低,耳畔不时有家属的哭喊声被风吹进耳朵里,空气中雨打尘土的沉闷味道无比压抑。
几个小时前,赫歧珩见证了这周遭的一切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土崩瓦解,光鲜亮丽的琉璃窗铸的大厦瞬间崩塌,呼救声不绝于耳,但是在无情的灾难面前又显得那样的微弱。
当时他正好和林峰、詹妮弗站在她的工作室楼下,他和林峰迅速的反应过来之后便拉着詹妮弗远离楼房,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崩塌的墙体伴随着零落的石块砸中了珍妮弗的腿部,经林峰初步判断,应该是骨折。
飞沙走石将这座城市的光线和繁华掩盖,哪怕是没有第一时间倒塌的建筑,也在一次次的余震中被瓦解。生命难能可贵,却又渺小如尘埃。
赫歧珩将珍妮弗安顿在医疗帐篷里,自己和林峰则自发的加入了当地的救援活动。这所学校的学生大部分已经撤离到了应急避难场所,教学楼因为工程过硬只倒塌了部分墙体,但后期修建的实验楼可谓是偷工减料。灾难发生之时,实验楼里一共有四个班级共一百六十多个学生在上课,除了逃出来的多数,仍然有孩子还被困在那些瓦砾之下。
苦难面前无国界,大家神色凝重,一言不发,生怕错过了某个孩子微弱的呼救声。雨有渐渐下大的趋势,透明的雨衣根本无济于事,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粗砺的碎石。赫歧珩和林峰一下午救出了六个孩子,搬弄那些石头让他们的指尖磨出了淡淡血迹,可救出孩子们的那一刻,一切都值得。
两人回到那间避难帐篷里的时候,赶来营救的士兵带来了救援物资,正在给人们分发着面包和矿泉水。见两人走了进来,那军人站直了身体,行了一个R国最端正的军礼。这两个高大白净的东方男人值得敬佩和感激。
林峰一愣,理了理破旧的衬衫,抬腿一靠,手臂垂落紧贴裤缝,回敬了那士兵一礼。没有多余的语言,只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就能在这样沉闷而绝望的夜里产生精神上的共鸣。士兵在灾难面前没有国界,有的只是一颗热血的心。
珍妮弗的腿伤已经处理过了,由于医疗物资短缺,骨折的小腿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番。赫歧珩一走进来之时她便看到了他,满身是灰,手臂上几处擦伤和破旧的裤腿一点也不妨碍他的形象,哪怕是早已凌乱的发型,也没有让他显现出任何的狼狈。
“珍妮弗,感觉还好吗?”赫歧珩实在是累极了,随便寻了个位子就坐了下来,上身虚靠在帐篷壁上,受了些伤的手仍旧修长,一点一点的揉捏着疲惫不堪的眉心。
珍妮弗主动将自己手边的水递过去,丧气的捶打了几下自己受伤的那只腿,“如果我没有受伤,我一定不会这样无助的待在这里。赫先生,通讯几时恢复你听说了吗?”
她的水蓝色的眸子里腾起一些雾气,满目愁容的望向另一个方向,眼底尽是担忧的情绪,在得到赫歧珩否定的答案后,她难掩的伤心泪水流落了下来。
“赫先生,你能否帮帮我……我的父母亲人……他们都在H市,可是我一个也联系不上……没有消息,没有……”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心底的沉痛化作一滴滴泪水落了下来,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了,在听闻一个个身边的人不停地叹气之后,她更是慌乱。
“珍妮弗!你冷静一些!H市就在M市旁边对吧?你把具体的地址给我,明天一早,我跟林峰就跟着送物资的车队过去。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赫歧珩将珍妮弗扶正,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这个城市已经因为灾难而没有了所谓的昼夜,幸存的人们无一不是沉默着,静静地等待着天明的到来。帐篷外,不远处的救援士兵们忙碌着,偶尔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便知道是有人被救了出来。那短暂的叫喊声,给帐篷里等候着的家属们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第二天,赫歧珩带着林峰跟随着运送物资的车队前往H市,通讯设备虽然并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分时段使用,时断时续,信号很难通畅。
一批批遇难者名单逐渐公布,在联合国的高度重视之下,各国纷纷表现出了人道主义精神,对R国的救援伸出了援手。赫原泽以赫氏的名义签署了捐助款项和物资的文件,经过不停地疏通关系,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联系上了赫歧珩。
“赫总,信号恢复了!”林峰高举着手上正在不停响动的手机,那一串越洋而来的电话,让赫歧珩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