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生辰宴是我第一次来到皇宫,宴席未散就已经离开。雨夜之后被皇上带回,一直都在皇上的寝殿之中,殿中的奴隶和侍卫,包括皇上都能为我证明。前日来到太医所,之后再也没有离开。”顾半初摊开双手,“你说我是什么时候出去偷窃的?”
  “我们每日工作繁杂,事务众多,你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才溜走的!”
  “哦?”顾半初反问道,“太医所往来人群众多,周围更有数十成百的侍卫守在附近,昼夜巡逻,不敢放松。你倒是说说我一个没有修为傍身的普通人,人生地不熟的是如何悄无声息离开的?”
  太医嘴硬道:“说不定你是个惯犯,就算没有修为,你自然也有你自己的方法!”
  顾半初指了指屋子里的物件:“偷窃的风险是相同的,所以正常人都会选择体积小,价值高的东西,金银首饰都算在内。但你见过那个贼会特意抗一床棉被回来?凭空搬走一把太师椅?”
  徐老嗤笑了一声,小崽子伶牙俐齿,那些在权贵之间泡久的老油条都不是对手。
  “我知道了。”
  顾半初以为他终于觉悟了。
  “你一定是有一个修为高深的同伙!”太医简直被自己的智慧折服了,“你们两个分头行动,你同伙负责偷窃。因为修为高深,所以侍卫们不能发现,他的空间很大,足够装下各种物品而不受拖累。”
  “……那我费了这么多力气,大费周章的把赃物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什么呢?”
  徐老重重的咳了两声。
  顾半初当即话锋一转:“搬到这块风水宝地来干什么呢?”
  太医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明明没有任何证据,人证物证一概没有,您这一嗓子可不是让旁人来围观您丢人现眼来的?”顾半初笑吟吟道,“您怕不是事务过于繁忙,给累傻了吧?”
  吃瓜群众一哄而笑,太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这个臭小子!”
  顾半初注意到太医胸口别着的徽章:“哟,还是个二阶的炼药师。能够通过这么难的考试真是辛苦您了。”
  顾半初的微笑那叫一个春风拂面,一口一个“您”的用着,口气也是恭恭敬敬,但就那话说出来嘲讽的意味都要溢出来了,这还不是明摆着讽刺他呢吗!
  太医口不择言道:“总比你连修为都没有强!”
  “哎呀,您怎么还跟我比上了,我真是谢谢您了。”
  太医立刻会意,太医虽然品阶不高,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一直自持自己的炼药师身份,这么一比较就把自己和下人拉到了同一个等级上。
  他和顾半初那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再者我没有修为也没什么的。”顾半初补刀道,“毕竟我才十五岁,现在开始也不晚,我的人生还有无限的可能性。不像您,人到中年了还是个兢兢业业的小太医,想来也没什么高升的空间了吧?”
  太医被气得直哆嗦,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徐老这头煎好了药,还是用他习惯的掉碴陶碗盛起来,撑着拐杖站起身,招呼道:“小崽子,吃药了。”
  “呵。”太医阴森的笑了一声,顺势打翻了徐老手中的药碗,滚烫的汤药全部泼向了顾半初。
  事出突然,顾半初来不及躲闪,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脸部。
  周围有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汤药落在顾半初身上,高温的汤药迅速沁入衣服,不断扩散,灼伤了底下隐藏的肌肤。
  作为当事人的顾半初只是闷哼一声。
  烫伤必须立即处理,她袖中伸出一柄匕首,三下两下就割开了沾到汤药的衣物,斩断了袖子和头部附近的布料,窄袖圆领长袍当即变成了吊带袍子,雪白的肌肤肉眼可见的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太医漫不经心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的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不受控制的乱动了一下,对不起啊。”
  徐老顿在原地,缓慢的蹲下身子捡起了摔碎的陶碗。
  众目睽睽之下,谁不知道太医是故意为之?
  顾半初是皇上新近的男宠,被宋元驹看上的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还不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容貌,顾半初的长相如何众人都看在眼中,而那碗汤药正是兜头泼下去的。
  如果她的容貌被毁,失去宋元驹的宠爱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试问在一个毁容的男宠,和一个真心道歉的炼药师之中,宋元驹会选择哪一方?
  顾半初挡住了大半的汤药,但仍然有小半的汤药撒到她的脸颊之上,汤药撒过的地方通红一片。
  顾半初觉得自己这张脸真是命运多舛,小时候因为大火差点被毁容,现在又来了这么一遭,红颜薄命啊。
  顾半初视线落在太医的身上,含烟带雨的眸子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沉重的戾气,嘴角依旧带着笑意,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诡异的威压:“既然感到歉意的话,请您跪下来向我道歉可以吗?”
  太医猛地打了个哆嗦,顾半初的眼神阴森可怖,带着一股血腥气,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她明明没有修为,但却在冥冥之中施加给他一股沉重的压力。
  太医磕磕巴巴道:“别,别开玩笑了!我已经,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顾半初被烫伤的皮肤泛着阵阵的刺痛:“我怎么就得寸进尺了?您跪下来道歉,我才能原谅您,这才能显示出您的真诚啊。”
  太医僵硬的扯动嘴角:“我堂堂朝廷命官,概不会给你一个下人下跪。今日你这些东西没有解释清楚,改日等我找到了证据,我会再来的,你就给我等着吧!”
  说罢太医急切的转身,迫切的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太医忽然感到周身压力陡升,肩头被什么压住,令他动弹不得。
  太医侧过头,看见始终未掺和过的徐老目光如炬,拐杖压在他的肩头上:“小崽子让你磕头道歉,你是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