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还没有答应你。”徐老道,“我许多年没喝到酒了,你先给我找一坛酒来,我要上好的陈年女儿红。”
  “行,我明日就去,您早些休息。”
  徐老心安理得的睡到了床上,之前坑坑洼洼的修补了许多次的床板换成了新的,床上也已经被顾半初换了一套新的被褥,躺上去十分舒服。
  顾半初在屋内打了个地铺,徐老倒是再也没说要赶她走的话。
  她仰躺着直勾勾的盯着房顶,明日她到哪里去找女儿红,没有修为,没有人脉,还不认路……如果她问宋元驹要的话,会不会过于作死?
  顾半初猛然想起徐老说的哪里病了剁哪里。
  她能侥幸保全自己已是不易,还是不要去宋元驹面前拉仇恨了,万一玩脱了就傻眼了。
  顾半初冥思苦想了半夜,想了几个法子之后又逐一被自己否定。因为生病和劳累,她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徐老年纪摆在这里,修为绝对算不上低,他一直注意着顾半初的呼吸,不知思索着什么。
  翌日一早,顾半初还没出门就迎面撞上了前日带她过来的太医。
  太医手里拎着个食盒,可能是终于想起顾半初这号人的存在了。毕竟是皇上安排下来的人,给不给她治病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七日之内人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当然七日之后皇上如果发现她的病还没好,估计照样是要归西的。
  若是平时他是决计不愿意走到这面来的,太医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奇了,那老头子竟然让她进屋了?
  太医走到门口:“喂,那个谁,饭给你放门口了。”
  太医离开前多看了一眼门板,这个门之前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吗?他怎么感觉变得不大一样了?
  顾半初没听见脚步声,以为太医已经走远了,便打开了门,两人尴尬的面面相觑。
  “……老哥,你怎么还不走呢?”
  太医瞧了她一眼,面色如常,虽不算红润,但比前日面色如纸,脚步虚浮的模样好多了。太医再往里面一看,他记忆之中四处漏风的小破屋温暖如春,药香夹杂着花香,屋内家居装饰一应俱全,不知哪冒出来的太师椅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手里捧着青花瓷茶杯。
  他是个好茶的,只一闻味道就知道是上等的碧螺春,价值不菲。
  太医视线再一挪,桌上还有吃了一半的炖羊肉,旁边叠了一小摞的骨头。
  徐老不耐烦的道:“小崽子你在门口磨蹭什么呢?拿了东西就赶紧回来。你这什么破茶,老头子要喝酒,不要拿这清汤寡水的破茶叶糊弄我!”
  “……我本来想走的。”太医道,“不过你们的生活质量和我想象的可能有点出入。”
  “不要在乎这样的细节。”顾半初笑容满面,“特意跑来一趟真是辛苦您了,您快回去工作吧。”
  “啪——”
  顾半初一把捞过食盒,门板擦着太医的鼻尖陡然合上了。
  “毛毛躁躁。”徐老撂下茶杯,从太师椅上起身,又摸出了原来的小板凳,顺势坐下守在了小药炉旁,“还是老头子自己锯的小板凳舒服。”
  太医沉默了几秒:“来人啊!有人偷东西啊!”
  太医所不算大,太医这么一嗓子下去,大半个太医所的人都听见了,没一会儿就都围过来了。
  “偷东西?谁偷东西。”
  “不知道啊。刚才是谁喊的?”
  “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有什么好偷的……等等,门窗上是不是少了点洞?”
  太医踹开门,强行闯了进去:“你们看这房间里的东西,样样都是金贵的物件,不是偷来的是什么?”
  “妈耶,这怎么住的比我们还好?”
  “哎呦喂,瞧这伙食,还有紫砂壶,天哪。”
  太医指着顾半初的鼻子:“就是他,就是他来了之后这里才变成这样的,这些东西肯定都是他从别处偷来的!快把他抓起来。”
  人群中有几人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顾半初快哭了:“徐老救命啊,这我可打不过。”
  徐老和她摆摆手,摆明了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你离我远点,不要耽误老头子煎药。”
  没办法,到头来还得是靠自己。
  “我是皇上的人,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顾半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绝对是点满的,要抓她的人当即就被“皇上的人”镇住,顿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就对了。”顾半初狐假虎威道,“就算要治罪,也得是皇上才能治我的罪。再不济我也是太傅的人,你们动我之前最好想清楚了。”
  自家皇上什么德行他们心里都有数,太傅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但是品阶足够压他们小太医一头。
  周围的人们神色凝重的踌躇不定。
  好的,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把这伙儿催命的送走。
  顾半初双手环胸:“还好你们遇到了我,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该干嘛干嘛去。三个数之后还留在院子里的,就别怪我向我家大人告状了。”
  “嗨呀,没有热闹看了,走吧走吧。”
  外圈几个围不上来的无趣的离开了。
  顾半初见情况一片大好,悬着的小心脏还没放下来,为首的太医反应过来:“你们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下人,有什么不能动的!他偷东西的事情已经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不管告到哪里他都无可辩驳。”
  走到一半的人又把脚收回来了。
  “你哪来的人赃并获,你说东西是我偷的有什么证据?”
  “证据?这要什么证据,你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我们这么多人可都看在眼里了!”
  “那我问你,皇宫上下,有人丢东西了?”顾半初毫不畏惧的与太医对视,“谁家丢了东西,什么时候丢的,丢了什么物件,何时从哪购置……你把这些问题都给我说明白了,我就认罪。”
  太医一下子就被问住了,眼神飘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