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半初因为太过造作,再次被上官镜关了禁闭。
  顾半初瘫在桌上看着手里的书,这样的日子得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那日上官镜甩下一句“欠他人情”之后就把她关到幻境里面了,从此之后顾半初再也没能见到上官镜,每日来给她送饭的都是上官镜身边的侍女,顾半初偶尔有意试探,侍女半个多余的字都不敢透露。
  顾半初受限太多,至多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余下的她也无能为力,只能交给有琴青泱。
  对于那日上官镜突如其来的吻,顾半初只把它当做是男人一时脑抽,毕竟现在上官镜连出现都不出现了。顾半初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上官镜不出现,她连察言观色的机会都失去了。
  顾半初不知又在幻境中度过了多久,她日夜修炼,没过多久就升到了颜者六阶,但她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就连绒绒也在她被关入幻境的时候被上官镜丢出去了。
  这段时间顾半初的精神不大好,幻境之中每一个昼夜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树叶被风吹拂的角度都是完全相同的,有时候她会分辨不清今昨。
  送饭的侍女有几日没有来过了,顾半初只能猜测上官镜又去了上界。
  这日她正在幻境中修炼,上官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顾半初抬起头,她许多日没有见人,就连上官镜都觉得分外亲切,她迟钝了片刻后算得上是热络的出声:“上官镜?你怎么……”
  顾半初走到上官镜面前才看见男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自寒冬而来,全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就连异色鸳鸯瞳中都是化不开的冰寒。
  顾半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脚步便顿在了原地。
  “你相信我吗?”
  上官镜没头没尾的问道,既没有称她为“顾小姐”,也没有自称“在下”。
  “相信你什么?”
  上官镜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伸手攥住了顾半初的手腕,扯着她离开了幻境。
  顾半初尚未看清眼前的景象,便觉到了充裕异常的灵力,那是连第八界大结界处都远远比不上的浓郁。顾半初脑海中拂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里不是第八界。
  “上官镜,这里是哪?你要带我去做什么?”
  上官镜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男人的步子很大,顾半初只能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他们现在大概身处某个园子之中,园子中草木茂盛,个个翠意盎然,没有一棵是顾半初认识的。
  很快顾半初就察觉到了另外一股强大的灵力,上官镜松开他的手腕,单膝跪在了地上:“父亲。”
  矮了一大截的上官镜无法遮住顾半初的视线,顾半初想要抬起头看看那个被上官镜称为“父亲”的人,但她很快就发现她无法违抗那人的威压,无法抬起头,她的力量在那人的面前渺小的连只蚂蚁都不如,只能垂头看着那人的素色长靴。
  “这就是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女人?”那人的声音十分普通,声调也没有任何的特点,他平铺直叙,言语间不带任何的感情,“就是因为她才让你在第八界节节败退?”
  节节败退?有琴青泱现在所做还顺利吗?
  “不是的,父亲。”上官镜沉声道,“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所以我才把她留在身边的。”
  “一个下界的女人能有什么利用价值?镜儿,为父生气之前希望能够得到你合理的解释。”
  上官镜低垂着头颅,额角鼻翼都沁出了汗珠:“她,她是净灵师。父亲,留着她往后一定会有用的。”
  “哦?净灵师?”
  顾半初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吸力拖了过去,无法抗拒。紧接着一股灵力从她耳边滑过,撩起了她鬓角的发丝,露出了左耳上戴着的流苏耳坠。
  顾半初太久没和外界接触,她无法接触到其他人的魂色,她耳坠上的珠子一早就变回了原来的颜色,清澈透明宛若神明悲悯的眼泪,不含任何的杂质。
  顾半初想要挣扎,但是她在那人的灵力包围之下根本无法动作,甚至连抬起手臂唤出千机丝都做不到。
  “这是什么颜色的魂色?无色?”那人声音终于带了惊讶,“北荒大陆数千年上万年都没有诞生出无色魂色的人类,区区下界之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魂色?”
  上官镜咬了咬牙道:“父亲,只要加以时日她一定能够帮助到您的。”
  “倒是个好苗子。”
  上官镜微微松了一口气:“父亲,她现在还太弱小了,我把她养在身边,等她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自然会把她送给您。”
  那人叹了口气:“镜儿啊,你是真心想把她送给为父的吗?”
  “辅佐父亲,天经地义。”
  “镜儿,你在说谎。”
  “我没……”
  那人不知做了什么,一道灵力荡漾开来,那样平缓的灵力落到顾半初的身上,顾半初立刻就被掀飞了出去。
  “顾半初!”
  顾半初听见上官镜呼唤她的名字,不能给予任何的回应。
  上官镜咬紧了后槽牙,脚尖轻点,几个旋身飞身而出把坠落的顾半初带到了他的怀里。
  “这一下要不了她的性命,几副丹药下去就能痊愈,镜儿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上官镜当即把顾半初扯到身后,再次恭敬的跪在了地上:“父亲,我……”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那人的语气一早就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为父在等着你的解释呢。”
  上官镜的冷汗早就爬满了脊背,他从小在男人身边长大,深知男人的脾气,与男人作比他偶尔挖个眼睛什么的简直能够称得上是温吞仁慈,男人发怒的后果太过可怕,他对男人的恐惧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今日在男人面前所有的举动几乎都踩在男人的雷区上,他对男人还有用,男人不会要他性命,但脱层皮绝对是免不了的。
  “父亲,您的事业容不得任何闪失,她受伤对您没有任何的好处。”上官镜悄悄的摘掉了火凤衔铃,硬着头皮道,“我愿意为今日我的失态付出任何代价,全凭父亲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