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驹的统治没有任何意外的被推翻了,直至最后一刻上官镜都没有出现过,顾半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紧接着就是拂雪山庄当仁不让的被推上了皇位,成为新的皇族。这些都是在顾半初和有琴青泱的计划之中的。
  拂雪山庄上下开始忙碌的准备登基的相关事宜,等到了登基的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是顾半初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高台上穿着天青色厚重礼服,接过玉玺受万人跪拜的人并非是白风别,而是白流盏。
  白流盏的生日和白流羽相差不多,前些日子白流盏刚刚度过了自己十七岁的生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白流盏并未庆祝自己的生日,顾半初是在她生日过后才得知的这件事情。
  顾半初最开始遇到白流盏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合格的大小姐,得体大方,端庄有礼;后来她觉得白流盏是个优秀的领导者,有条有理,坚毅果断;如今顾半初又对白流盏有了新的认识。
  她沉着冷静的立在高台山完成一项又一项繁复的礼节,目光坚定,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所有紧张,不安,欣喜的小动作都不存在。
  华丽的礼服衬得她冷艳又矜贵,把本该有的娇憨少女气掩饰的一干二净,似乎同白流羽一同埋葬,从此永不见天日。
  白流盏戴上了珍珠冕旒,串串珍珠遮住了少女的半张脸,顾半初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便作罢。
  白流盏发布了她登基之后的第一条圣旨:“今寡人手诸伪皇,天下百姓从此不必苦难,今特大赦天下,免税三年,废除奴隶制,所有奴隶恢复籍贯。无籍贯者赐‘羽’姓,入一家之籍。”
  上万人匍匐跪在地上,齐声喊道:“帝君英明!”
  因为白流盏的决策,“羽”姓后来成了大宛第一大姓。
  其后白流盏封赏了很多人,都是在革命之中颇有贡献的人,有才干的就封,无才干的就赏,以前宋元驹留下的那一套贪官污吏必定是不能用的。
  在白流盏封赏的众多人员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顾半初和有琴青泱的名字。他们和白流盏走的近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很多认识他们的人都觉得奇怪。
  顾半初倒是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他们注定是不会留下来的,第八界安稳之后他们就要去第七界了,再能回来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封赏于他们是没有意义的。
  而且顾半初最想要的她已经得到了——废除奴隶制。
  老实说拂雪山庄并不热衷于废除奴隶制这件事情,在这件事上他们和普通人的看法一致,存在了数百年的制度一旦废除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无法预料的。
  白家成为新的皇族就意味着他们承接了狗皇帝的誓约,如果不想平白无故的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受到七色神的诅咒,除了遵照约定废除奴隶制以外别无他法。
  奴隶制一定是要废除的,只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时局动荡,是废除奴隶制的绝佳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
  白流盏主动在这么重要的场面郑重其事得说出来也算是给顾半初一个面子,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白流盏或许比她父亲更适合成为一名统治者。
  白流盏未改国号,年号“流羽”,今年便是大宛纪流羽元年。
  顾半初不知道白流盏什么时候出才能从白流羽的阴影总走出来。
  白流盏住进了曾经属于宋元驹的寝宫,一半的山庄弟子改编成了皇宫护卫和国家军队,白风别并没有留在皇宫里,而是带着剩余的弟子继续经营拂雪山庄,同从前一样安心做着他的山庄庄主。
  登基大典结束后顾半初第一件事就是备好了马车去太医所里接应徐老,自白流盏宣布圣旨的瞬间奴隶制废除已成事实,有人完成了这件事,徐老当年和皇帝定下的约定自然不攻自破。
  “徐先生,您终于能够离开这里了。”顾半初浅笑吟吟,“您自由了。”
  徐老以手掩面,久久不能自已。
  顾半初身边站了两个徐老从未见过的人,一是充满了书生气的儒雅男人,一是神色警惕而好奇的半大小男孩。
  男人道:“阿音,问太爷爷好。”
  小阿音听话的鞠了个躬:“太爷爷好,我叫阿音,我和父亲是来接您回家的。”
  徐谭若揖了一礼:“我叫徐谭若,是您的孙子,我小时候父亲同我讲过很多关于您的事情。父亲和几位叔叔都非常想念您,但他现在身体不便,便差我来接应您。欢迎回家。”
  “他们身体还好吗?”
  “父亲只是偶然风寒,等我们回去便该痊愈了,其他几位叔叔只有三叔在三年前不幸离世,其余叔伯身体尚好,您不必担心。”
  “好孩子,好孩子啊。”徐老看向了顾半初,平时那个脾气暴躁的怪老头此时竟然泪眼模糊,“你……”
  “是我寄信给他们的。我之后不能与您同行,所以就请您的后辈来接应。”
  顾半初请他做了一炉丹药,作为回报给她找了一坛女儿红,帮他递了一封信,替他完成了年轻时的夙愿,年老时的奢望……
  他年轻时收过的钱财无数,顾半初没有给过他一枚铜币,却给了他全世界最昂贵的报酬。
  徐老珍而重之的把一个朴素的小瓷瓶放在顾半初的手心里:“小崽子,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了,老头子我没有失约,答应你的事情老头子我都做到了。”
  顾半初郑重的给徐老鞠了一躬:“您是一位优秀的,值得我敬仰的炼药师。”
  徐老释怀一笑:“老头子我都多少年没听过这句话了,不亏,这一辈子老头子我不亏啊!”
  徐谭若拉着小阿音给顾半初道了谢:“我们徐家受你诸多照顾,我等没齿难忘。君要远行,我等不能相送,山高水远,愿有机会再见。”
  “再见。”
  顾半初有些怅然,至此她在第八界所有的事情就都已经完成了,数月之前她说要再一次把上官镜的势力清出第八界,转眼当初势单力薄的她竟然已经完成了,多亏了那么多人的帮助。
  顾半初等人借着白流盏的光留在了皇宫之内。徐老走后太医所最北面的小房子自然而然的就空了出来,皇宫之内很多地方都在搞建设,唯独没有任何人动过徐老院子的念头,就让它永远留在这里吧,不仅是个念想,还是警醒。
  白流盏正是最忙碌的阶段,毕竟是年轻,顾半初偶尔在旁边帮衬着她,大部分的时间还是有琴青泱在教导她。
  白流盏学的很快,政务上的事没多久就处理的有模有样,她不禁好奇:“有琴公子,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就像是个国家的君主一样。”
  有琴青泱笑而不语,不做解释。
  除了教导白流盏以外,有琴青泱余下的时间都在帮着顾半初制定关于废除奴隶制之后的制度。奴隶制在数百年的时间里已经镌刻在了大宛的历史中,新的政策决不能一蹴而就,而要根据各地的不同情况因地制宜的去制定,有琴青泱整日忙得分身乏术,竟然比之前还要更加忙碌。
  待到所有的事情大致安排妥当,已经是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夜深人静之时有琴青泱完成了繁重的工作,和门口的顾邯打过招呼之后,轻手轻脚的进了顾半初的房间。
  少女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老老实实的盖着被子。这几日的天气格外热,少女出了一层薄汗,有琴青泱摸出一方手帕给她擦了擦汗珠,顺带稍微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
  顾半初睡觉一直很浅,有琴青泱进来的时候她其实就醒过来了,她朦胧的睁开双眼,语气还泛着倦意,听上去黏糊糊的鼻音像是撒娇一样:“今日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嗯。”有琴青泱看着她便觉得一日的疲倦都一扫而空,连心房都柔软了下来,“抱歉,吵醒你了。”
  “没什么。”顾半初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半个衬着月光的光洁肩膀,“这几日还那么忙吗?”
  “手头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余下的有白风别帮衬着,白流盏自然能够完成。”
  顾半初点了点头:“明日我们就离开吧,去第七界。”
  “好。”有琴青泱对顾半初素来有求必应,“早些休息。”
  有琴青泱转身离开,却被顾半初揪住了一脚,少女脸颊缀着蜜桃一样软嫩的绯红:“要不要,一起休息?”
  有琴青泱眸色一暗,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顾半初柔软的腰身下压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散乱的长发铺在肩头上,若隐若现的露出些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她本就雾气氤氲的双眸缱绻缠绵的不成样子,说是揉碎了一汪春水在里面毫不过分。
  两人相隔不过一人的距离,有琴青泱甚至能够隐约嗅到少女身上天生自带的馨香。
  这场面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有琴青泱恨不得衣服都不脱就扑过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顾半初别开视线,烫手似的甩开男人的衣角:“我后悔了,你可以滚了。”
  “呵,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