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至他身旁,刚想坐下,陆承颐却突然起了身,握住了她的手。
  宋清晚有些惊愕的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却被陆承颐带了出去,“既来之,则安之,看看这里的夜景也是好的。”
  “什么?”
  黑夜中,一切都很安静,离着屋子越来越远,耳边的蝉鸣声也就越来越近。
  宋清晚跟着他走了很远,这路程很黑,她甚至有些路都看不清,唯有靠着身旁的男人领着她往前走。
  “专心些。”陆承颐提醒他。
  她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便站定身体,有些委屈的望着他,“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现在很晚了,万一再遇到危险,还要我把你背回去?”
  陆承颐以前不知道她还有这幽默细胞,确实也笑了一声,唇边浮出一丝明朗笑容,“你这才走了几步就喊累了?这可不符合总长夫人的身份啊。”
  她小声嘟囔,“丧心病狂。”
  “你说什么?”
  陆承颐一边牵着她往前走一边问。
  宋清晚认命的低头跟着他往前走,叹了口气,“没什么。”
  陆承颐不动声色偏首将她耷拉着脑袋的可爱模样收入眼底,嘴角微微地扬起。
  等走到目的地时,宋清晚眸子腾的一下亮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月光洒落在这片大地上,所有一切原本被黑暗笼罩着的树木和大地此刻竟让人觉得熠熠生辉。
  这种奇妙的感受让宋清晚忍不住裂开嘴笑起来。
  “没想到这里这么漂亮!”她感叹,仿佛回到了以前在费城时的样子,在费城也曾有这样的美丽极致的风景。
  她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四周,夜里的风从自己脸上拂过,她额前的头发也跟着飘了起来。
  突然想到什么,宋清晚偏头去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难道你来过这里?”
  陆承颐笑了笑,摇头,“是馨儿告诉我的。”
  “哦~”
  宋清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得出来,馨儿还是挺喜欢你的。”
  陆承颐没说话。
  她也不再聊这个话题,便闭上眼睛闻着花香,回忆一下子穿梭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的费城,有她,外婆,还有……陆景墨。
  宋清晚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许久没有想起他来了。
  看她神色变换,陆承颐挑了挑俊眉,“怎么了?”
  宋清晚嘴角的笑有些僵硬,怔了良久,忽然垂下了头,“没什么。”
  他望着她侧脸,感受到她的落寞,他心里突然有一个地方柔软了一下,想起从她嫁进这锦园来,他就对她很不好。
  所以她对他总是有惧意。
  “今天晚上,你是你,我只是陆承颐,抛开我们在南平的身份,我们也可以像朋友一样。”陆承颐缓缓道。
  这句话令宋清晚有些惊愕,她感觉得到,在这村子里,陆承颐像是变了一个人,多了些人情味。
  心中的某些芥蒂似乎也能抛到一边,人生本来也就如此短暂,她就当这一时刻的宋清晚,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她也能够暂时放下一些心结,把此刻的陆承颐当成一个朋友。
  两人躺在边上,同时望着天上的星星。
  这样温和平静的气氛实属难得,宋清晚一动不动的看着天上的闪烁的星空,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除了外公,你还有什么珍视的人吗?”
  这个问题其实是有些突兀的,她也做好了陆承颐不回答的准备。
  空气沉默下来。
  她心里想,也许她是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没关……”
  “有。”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他的回答落入耳侧,宋清晚抿着唇,她一直记得那天晚上他口中的那个名字。
  “是袁书瑶吗?”
  她说出这句话后,陆承颐微撩双眉,坐直了身体,重瞳一暗,“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
  好听的嗓音钟蕴着些怒意。
  只是提到名字,就已经触碰到他的雷区了么?
  她没再说话,可是陆承颐却已经动了怒了,他望着宋清晚的侧脸,眉峰中透着犀利,“回答我。”
  原来这真的是他的秘密,那个女人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二人难得的温和气氛也就此被打破,他们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宋清晚敛了敛心神,坐直了身体。
  她也就干脆实话实说,不再隐瞒他,“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一直在念这个名字。”
  她说的很平静,就连情绪上也都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没有那种妻子对丈夫的一点埋怨,而刚才也不带一点质问,只是似乎是在称述一件事情而已。
  陆承颐对于她提起的那天晚上的事情,记得很模糊。
  两个沉静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宋清晚最初到这里新奇的感受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多了一丝悲凉。
  陆承颐也没有再看风景的心情。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宋清晚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时,陆承颐已经转身离开了。
  当时是他牵着她的手来的,而此刻,她一个人走在他的身后,每一步都走的缓慢而又小心。
  这里的路是真的很黑,什么都看不见,陆承颐腿长,走的很快,宋清晚想要跟上他的步伐,脚下却突然意外踩进一个空洼。
  她脚上原本就有伤,这一脚歪的猝不及防,倏地一下摔倒在地,那种骨头像是裂开了一般的感觉让她不得不紧咬着唇才声音忍了回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陆承颐才停下了步子,他回身看到坐在地上的宋清晚,眉头紧蹙,又返身回去。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连走路都走不好吗?”语气里有责备。
  宋清晚本来就委屈,现在疼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再被他用这样的语气训斥,所有的脾气也一下就上来了。
  她冷下了脸,“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走。”
  眼下漆黑,也看不见她的伤势,但是看她一直没有站起来就知道她脚是扭伤的比较严重。
  陆承颐敛着眉,双手将她抱着站起来,不给宋清晚任何反驳的机会,便将她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