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说话,晚香就更加担忧了。
也罢,晚香心中暗衬,夫人才刚就经受这么大的打击,这个消息能压一时就压一时,又何苦给她再增苦恼。
所以就将那个惊天消息咽了下去。
她将药碗端到她面前,小勺送到她的唇边,宋清晚没有张口。
“这药太苦了,倒了吧。”她容色淡淡道。
“夫人,你刚……”话说到一半,她惊觉自己差点说错话,后面未出口的话也就戛然而止。
“这药是大夫特意给您开的,有安神的作用,您再这样下去,身体是熬不住的。”
宋清晚不说话,身体滑进了被子里,背对着她,“我没事。”
话才落音,有人叩门。
晚香凝眉,去开了门,却是袁书瑶。
她对她并无好感,也没给她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袁书瑶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眼神往里看了一眼,“我来看看她。”
晚香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她的目光,警惕道,“夫人已经睡下了,不想见人,你走吧。”
“晚香。”房间里传来宋清晚暗哑的嗓音,“让她进来。”
晚香微微咬牙,这才迈开了身体给她让路。
袁书瑶抿唇一笑,径自走了进去,她大方走进去,坐在离床不远的位置。
宋清晚用尽力气撑着身体坐起身来靠着床头,“晚香,去给袁小姐倒杯茶水。”
晚香暗中瞪了一眼袁书瑶,回禀了一个是,然后才转身离开,给二人留下安静的空间。
袁书瑶下意识的往她小腹上看了一眼,神色略微伤感。
“抱歉。”
宋清晚有些好笑的望着她,“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若不是因为我,承颐也不会这样对你。”
这话在任何人听来都不会觉得舒服,侧面听来,她是最终的胜利者。
但是宋清晚却不在乎她此时是来向她炫耀,还是真的来对她表示同情,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直直的盯着袁书瑶,“不必拐弯,想说什么就说吧。”
“过两天我会嫁进这锦园,与你成为姐妹,若是你不介意,我想叫你一声姐姐,可以吗?”
袁书瑶说这话当然只是为了试探她。
她想知道,宋靖语是不是对陆承颐还不死心,还在痴心妄想这女主人的位置,这也决定了她下一步该怎么走。
宋清晚静静的凝着她半响,没说话。
被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袁书瑶有些不自然道,“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宋清晚呵呵一笑,收回目光偏过了头。
“我很佩服袁小姐这样的本领。”
袁书瑶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明明袁小姐手上沾了人命,可是现在却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坐到我的面前来跟我谈论做姐妹,甚至迫不及待的要嫁给我的丈夫。”
她讥讽的看着袁书瑶,“不觉得好笑吗?”
袁书瑶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还从来没有人跟她这样说过话,就像是有人撕开了她的面具直视着她真实的皮囊,这样的感觉让她不安。
脸上顿时青白交加,晶莹葱指紧紧的捏在一起,但是她的脸上却还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我能理解你刚失去孩子的心情,所以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在意,我就当没有听见。”
“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宋小姐,你口中的丈夫曾是与我青梅竹马的情人,我们早就认定了彼此,若真是论这先来后到,你才是不该出现的那个人,不是吗?”
这四两拨千斤的反击让宋清晚哑口无言。
是啊,她错就错在嫁到这锦园,错就错在没守住自己的心爱上他。
宋清晚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你若是觉得痛苦,我会劝承颐给你一纸休书,离开这里。”
宋清晚还是没有开口。
袁书瑶继续道,“你要是不想留在南平,我也可以送你去别的地方,我之前在东洋留学,若是你愿意去,我也可以安排。”
“我还有朋友留在那里,你要是觉得孤单,可以将你的家人一起接过去,所有事宜和费用我来出。”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宋清晚睁开眸子,眼神清冷的瞧着她,唇边蕴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原来袁小姐有这样大的本事。”
她这样的态度似乎有些激怒了袁书瑶了,她声音冷了下来,“你想通了便告诉我。”
空气安静了半响,宋清晚也没说话,袁书瑶这才起身离开。
晚香一直站在门外,听着她说的那些话气的半死,她气冲冲的进了门,“夫人,你就这样忍了她?”
“晚香,其实你不必再来伺候我,我这个身份现在是形同虚设,迟早有一日这个位置也会是她的,你跟着我,只会吃苦。”
这样凄凉的话让晚香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迸了出来,“夫人,你说这话做什么,我愿意跟着你,就算吃再多苦我都愿意!”
这话纵然暖心,可是宋清晚依旧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予她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太累了,闭上眼睛,心中思量,若是这一觉能永远不醒来,该多好。
袁书瑶嫁进锦园,才是她噩梦的始源。
这两日,锦园的仆人忙碌不已,除了她的别院,其他地方都是张灯结彩的,处处透着喜气,一眼望去,皆是红色。
宋清晚站在游廊上看着这一切,刺眼的红色只让她想起那日喝了药之后流下的那摊血水,那个逝去的生命。
晚香拿着她的披肩过来。
她眼下眩晕,扶着栏杆的手滑下,身子却滑进一个厚实的怀抱。
晚香惊喜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承颐,“总长。”
宋清晚站稳身体,却虚弱无力,她立即要推开他,却被他的大手禁锢住动弹不得。
“天气冷了怎么还站在这里?”
男人身上的大氅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的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