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味道蔓延在她的鼻尖。
  她本能的想要抽身离开,可奈何,冰凉的手被他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这是打掉孩子后,他第一次来看她。
  宋清晚蹙眉,她不懂,佳人左右,他居然还能抽上时间来瞧她,这又算什么?
  晚香将披肩搭在长廊椅上,忍不住的抿嘴笑,只要总长还愿意来看夫人,那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她悄悄的离开,给二人留了空间。
  “听陈叔说,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去走走,整日闷在房间里。”
  不知道两人沉默了多久,陆承颐才开了口。
  她点头,没应声。
  原本冰凉的手已经被他传来的温度给捂热了,但是有一个地方,却如何都热不起来,反而越发的冰冷。
  感觉到她的冷淡,他也终于松开了她,沉默着将晚香放下的披风给她披上。
  刚才抱住她的时候,他感觉到宋清晚又清瘦了几分,眉间微拢,“这几天,也没有好好吃东西吧。”
  这些话,都不像是陆承颐的性格能问出来的,宋清晚也感觉到了他在刻意的找话,抬眸凝着他。
  他这是愧疚么?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不远处的映红落入她的眼底,她瞬间清醒,心底渗出冷意。
  “我累了,先回房间了。”
  她欠身施礼,对他的态度宛如一个陌生人,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陆承颐知道她在怪他,那个孩子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坎和心结。
  “书瑶嫁进锦园来,我必须给她一个身份。”
  这话让宋清晚顿住了脚步,刚才微热的手瞬间又冰凉下来,她觉得自己真是该死,怎么还敢对这男人抱有一点期望?
  在这样的心境下,她却笑了。
  她转过头,与他离着几步路的距离,两人都不能将对方的神情看的真切。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宋清晚定定的望着他,启唇说了这么一句话。
  “恭喜。”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袁书瑶早就已经来与她说过了,更何况,这个身份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摆设,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现在不过是还给她罢了。
  已经这么难堪了,还怕更难堪吗?
  她安静的凝着他,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
  抿着唇,缓缓道,“嗯,你怎么做都行,这个身份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
  宋清晚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让陆承颐感觉不是那么舒服,可是他又说不上来真正的原因。
  她这样识大体,主动的将位置让出来,省去了他的时间,原本以为失去孩子,她会跟他大哭大闹,现在对她又这样不公,她最起码会表现出明显的情绪。
  比如说恨他。
  但是目前来看,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过于冷静。
  他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正在想一个就站在面前的女人,惊觉荒唐。
  收回思绪,他脸色淡淡的,但还是想再宽她的心。
  “我知道,是我欠了你,我会弥补你。”
  这是第一次,陆承颐主动的说这么多话。
  断断续续,从头到尾。
  “前几日你父亲已经被升为总督了,我不会亏待你们宋家。”
  这些话对宋清晚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曾跪在他的面前求他留下自己的孩子,他残酷拒绝,现在来说这些话,已经为时已晚了。
  更何况,宋家的家族荣耀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我替家父谢过总长了。”她听到自己回应。
  每一次回答都如此的机械。
  陆承颐的眉眼也终于冷了下来,没再说什么话,转身朝她相反的方向离去。
  两人就这样背道而驰,一步一步,离得更远。
  一阵风起,惊得游廊边上池塘里的鱼儿纷纷逃窜,将平静的水面激起了水花。
  晚上晚香照陆承颐的吩咐给她送药过来,又拿了几本当下最流行的书来给她。
  和往常一样,药被她倒了,至于那些书,她也只是静静的放在一旁,从来不曾翻阅。
  “夫人,你这是何必呢,若是真的让总长冷了心,那以后您在这锦园的日子里要如何过?”
  她将自己的衣服收好叠进已经废旧的柏木衣柜里。
  晚香要去帮忙被她拦住。
  “我自己来。”她收的都是一些旧衣服,新做的衣裳一件没动。
  就好像是她在刻意避开一切与陆承颐有关的东西。
  “晚香,这几天锦园这么忙,你也就不必跟在我的身边,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你便去帮一帮。”
  晚香不懂宋清晚的想法。
  她以为宋清晚是想将她推给袁书瑶,急了。
  “夫人,我跟了你这么久,你应该是了解晚香的,无论您日后贫富,身份地位如何,我都只跟着你!”
  为了以表忠心,她跪下竖起二指起誓,“若是我晚香有二心,那我就不得好死!”
  宋清晚回头看她跪在地上,眉头一皱忙把她扶起来,有些哭笑不得,“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我自是知道你的心的,我身体已经大好,不必你处处服侍,况且你也该改称呼了,这锦园的女主人过几日便是她人,再这样叫被人听了去,小心落柄。”
  晚香是跟着宋清晚一路经历过来的,想到她才小产,这夫人的身份还立马就要易位,心中滋味复杂,但是也不敢在宋清晚面前流露半分,怕引起她伤感。
  便挤出笑容道,“最起码现在总长还没有公布,就算我叫您夫人又有何不妥?”
  宋清晚一笑,任由她去了。
  晚香去打理杂事,突然想起那天蛇出现的蹊跷。
  “夫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好端端的,怎么房间里就出现了蛇了?”
  关于蛇的事情,宋清晚早就有所察觉了,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她来不及追究,此刻晚香问起,她才心中仔细思量起来。
  “我记得那天馨儿小姐来了一趟您这里,后来她说是没见着你,便离开了。”
  晚香越想越觉得与馨儿有关,大惊道,“难不成蛇是她故意放进房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