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副官不忍心地拨开她的手,押着宋清晚进了车,车子飞速地往锦园驶去。
陆知毅见陆承颐走了,也带着花想容和邱从蓉准备返回陆公馆。
唯独陆景墨呆愣在原地,看着走廊地板上的血花闭上了眼眸,随即只能跟着花想容回到了陆公馆。
“承颐,你感觉怎么样?”袁书瑶把陆承颐扶上床,担忧地看着还留在他身体里的刺刀。
医生一边将他的军装剪开,一边温和地对隐隐哭泣的袁书瑶说道,“夫人放心,虽然刀刃入体较深,但没有伤到脾脏器官。”
陆承颐淡漠地把刀拔出,任由温热的鲜血迸射,嗓音却冰冷至极,“无碍。”
袁书瑶下意识抖了抖身子,状似不忍地撇过头,哭道,“都是那个该死的宋靖语,居然胆敢刺杀你……”
实际上,袁书瑶更血腥残忍的场面都见过,但是她不能让陆承颐知道。
陆承颐喜欢的,是温柔贤惠的她。
眼前划过宋清晚的脸,袁书瑶几欲咬碎了牙。
在战场不知厮杀多少次的陆承颐没有在意这次的刀伤,听见“宋靖语”三字掀开了眼睑。
“别哭了。”陆承颐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不是已经把她关入地下室自生自灭了?”
袁书瑶不甘地揪着帕子,试探性地上前说,“若是……若是宋靖语熬过这三天可怎么办?承颐……我可不愿意把这么危险的人往你身边放。”
“随你。”陆承颐蹙眉道,“不要再提那个女人的一字一句。”
“好。”袁书瑶心里乐开了花,见医生缝好伤口就坐在床前,温柔地笑道,“我不说了,你好好睡一觉,我在这守着你,外公那边我也让下人看着的。”
袁书瑶说完抓住陆承颐的手,嘴角的笑意含着甜蜜。
只需三天,三天后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宋清晚。
届时她就是陆承颐唯一疼爱的女人。
“辛苦你了。”陆承颐闭上眼眸,任由袁书瑶拉着自己的手。
夜色如墨,陆承颐想起宋清晚最后眼角发红的绝望和疯狂,剜去自己心中最后的不忍,徒留无情。
……
宋清晚是被赵副官亲自带入地下室的。
晚香那莽撞的性子让赵副官有些担忧,只能厚着脸皮道,“二夫人,若你清楚现在的状况,就不要把晚香拖累进来。”
“我自然知晓。”
宋清晚轻笑,见赵副官紧张的模样也知道晚香有了个好归宿,认命地坐在地下室的中央,任由发霉潮湿的浊气侵蚀自己。
“晚香就拜托赵副官了。”
说完,只是扯了扯身上仅有的披风,笑着把赵副官送了出去。
赵副官见宋清晚此时风淡云轻的模样,有些不知所以然,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宋清晚刺杀陆承颐,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宋清晚在赵副官出去后,嘴角的笑容立马消散,无尽的冰冷在眼底蔓延,却又隐去了波澜。
“我分明那么的恨你……到最后又偏了手。就当是给外公赎罪吧,若不是我提议煲汤让人有可乘之机,外公也不会病危。愿你与我一样,活受罪过,不得好死。”
宋清晚抱着膝盖喃喃细语,好似要把这辈子对陆承颐的话都说尽。
“陆承颐,若三日后我未死,我定会再杀你一次。”
从地下室出来,赵副官就看见门口捧着一碗水的晚香。
“你做什么?”赵副官看了眼守在地下室门口的两个士兵,连忙让晚香把水倒了。
“我……”晚香急得想进去地下室,却被赵副官拦住,“我就想给二夫人送一碗水,真的就只……”
“若是总长知晓,不仅是二夫人,连你的命也没了!你还不知道分寸吗?”
赵副官气得把水直接倒地上,殊不知这让晚香直接炸了。
“好!一碗水都不予!你们这分明就是想让她惨死在这里!”
晚香说罢,生气地推开阻止她的赵副官,往锦园外跑去。
赵副官皱眉,没有追上去。
让她冷静一下吧。
晚香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夜里的凉风让她整个人发冷,更多的是心冷。
想起宋清晚待她的好,晚香眼里蕴起泪水。
“晚香?”一道柔和的女声传入耳中。
晚香闻声猛地抬头,只见她不知何时到了沈府大门外,手里还保持着扣门的动作。
沈知烟故作疑惑地开门,将晚香领进来,说,“若有事便进来说话罢,夜里寒凉,莫要得病了。”
“沈……沈小姐!”晚香没走,直接跪倒在沈知烟面前,“求求您救救夫人吧!如果是您的话,您一定有办法的!”
“你这是怎么了?”沈知烟把晚香扶起来拉进府里,嘴角蕴着晚香没有注意的弧度。
晚香进了屋,连坐下的空挡都舍去,赶紧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沈知烟。
沈知烟讶异地挑了挑眉,实则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欢喜。
她终于等到了陆承颐与宋清晚彻底闹翻的契机!
“晚香,你不要激动。”沈知烟稳住晚香,看着她眼底真情实意的关切,心中寒凉。
曾何几时,她也是如此对待宋清晚,可宋清晚和陆承颐又是如何回报她的?
“你听我说,总长既然没有下死令,就代表靖语还有一线生机。”
沈知烟给晚香递了杯热茶,缓慢优雅的语调让晚香下意识地依赖与信任。
“望沈小姐指点,只要能救夫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是吗?”
茶水的雾气朦胧了沈知烟清秀的五官,晚香好似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
晚香用力眨了眨眼,沈知烟依旧担忧地眉头微蹙,刚才的笑意就像昙花一现,不知是虚是实。
沈知烟抿了口茶,状似为难道,“此事,我确实无能为力。我是陆承颐未过门的三夫人,若我出面,恐火上浇油。”
“但有一人,可以悄无声息地在这三日之内把靖语搭救出来。如果你能寻到他,劝他把靖语从锦园救出来,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晚香双目泛起希冀的光,顺着沈知烟的话头问,“此人是谁?”
沈知烟拿起纸笔,不带停顿地写出一个地址,地址上方一个人名跃然其上。
晚香愣怔地看着沈知烟塞给她手里的纸,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拉扯。
漩涡中央是等待她救助的宋清晚。
“只要你找到他,就算是陆承颐也奈何不了你们。”沈知烟再次拿起茶盏,雾气再次让晚香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明白了。”晚香知晓沈知烟给她这个东西已是冒险,“我不会把沈小姐您的救助透露出去的。”
“万分感谢。”沈知烟放下茶杯,拉着她走到后门,“一路小心。”
晚香攥着纸,纸上隐约透出一个宋清晚会熟悉的人名。
陈正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