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烟不得不放下宋清晚,来到陆承颐身边。
  男才女貌,宾客络绎不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沈知烟这次婚礼的规模排场竟是不输袁书瑶。
  “恭喜妹妹了。”
  祝贺完的袁书瑶坐在主侧位听见司仪说了“礼成”二字时,手中的帕子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弄完一个宋靖语,陆承颐又娶了个沈知烟。
  陆承颐蹙眉,冷声道,“你伤还没好,来前厅做什么?”
  娶沈知烟不过是幌子,他不想再让袁书瑶遭受任何痛苦了。
  “承颐,我……”袁书瑶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沈知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时间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唇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来人,把大夫人扶下去歇息。”陆承颐见她脸色愈发不好,立马喊人送她回去。
  袁书瑶不得不被下人扶着走出了宴席,瞥见门边的宋清晚时冷呵一声。
  宋清晚没有理会,过了许久才抬眸,就撞进陆承颐深邃的眸中。
  “二夫人,您下去坐一会儿吧。”
  其中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里的花篮,吃饱喝足的宾客一个个地走出宴厅,锦园的人开始忙碌起来。
  “谢谢。”宋清晚轻笑,那风淡云轻的样子落在陆承颐眼中多么得碍眼。
  宋清晚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温柔地笑了。
  “宋靖语,别做多余的事。”陆承颐如冰霜般高冷的嗓音响起。
  宋清晚蹙眉,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间发难,反驳道,“我没有做什么。”
  沈知烟在一旁抿着茶盏,没有在意陆承颐脸色阴沉的模样。
  “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陆承颐一语双关,扬起手立马就有人将那个同宋清晚搭过话的丫鬟拖下去。
  “饶命!总长饶命啊!”丫鬟吓得直接跪趴在地,不停地给陆承颐磕头。
  宋清晚浑身冰凉,气急道,“她不过是与我说了一句话!”
  “她就不该和你说话。”陆承颐冷笑,踏着军靴缓步走来,“她伺候错了人,还不致死?”
  “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宋清晚已经不想和陆承颐辩解,“晚香也是,你若是恨我,何故要牵扯其他人?”
  陆承颐扣住宋清晚的下巴,呼吸交缠之际,眸中的愠色清晰地倒映在宋清晚的眼里。
  “自身难保还想拯救别人?”陆承颐轻呵一声,男人的气息撩起她脸颊泛起一阵阵红晕,“也不是不可以,新婚之夜,你就站在厢房外伺候着,兴许我高兴了,我再考虑放过晚香。”
  说完,陆承颐松开束缚宋清晚的手,搂着沈知烟走进锦园深处。
  “我答应。”
  宋清晚声音轻得似乎听不清,但陆承颐的脚步顿了顿,才继续走远。
  沈知烟碍于锦园内的下人没有与陆承颐拉开距离,唯有临走前瞥了眼看不清神情的宋清晚。
  下人见了那个丫鬟的下场皆不敢接近宋清晚,听到陆承颐的命令,甚至不惜调笑起来。
  “还二夫人?同我们这些新婚之夜不得不听墙角之音的下人有何区别?”
  “快别说了,总长还未休她呢!”
  “她这样迟早成为弃妇!”
  宋清晚垂着头,鬓边落下的发丝平添几分凌乱,清秀的面容一片惨白,指甲在手心印下一道道弯月形的红痕,苦涩的意味遍布心脏。
  在宴会厅觥筹交错后的一片狼藉中,宋清晚盯着墙壁挂着的巨大“囍”字,喃喃,“我真是个笑话。”
  怎么还奢望那人心里还有她一丝地位。
  宋清晚捏了捏脖颈处的平安符,只要将地图拿作交易,才能救出陈正伯他们。
  沈知烟与陆承颐走远后,陆承颐就一个人抬脚走向书房,没有给沈知烟亲近的机会。
  “看似无情却有情。”沈知烟不甚在意地看着陆承颐的背影,“陆承颐,你最好一直这么糊涂下去。”
  她嫁进来后加上袁书瑶的小动作,这锦园的水,终于开始乱了。
  一旁的丫鬟不明所以,却不敢多言。
  ……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不绝如缕,倾盆大雨由天而降。
  沈知烟见锦园连忙奔走躲雨的下人,侧头去看自酌自饮的陆承颐,道,“她就在外头,你忍心让她夜里受凉?”
  “罪有应得罢了。”陆承颐又饮下一杯酒,没有去看沈知烟。
  只是心思下意识地飘向门外的宋清晚身上。
  宋清晚站在外墙下,头顶的屋檐漂出的部分极少,雨水都汇集着倾泄而下砸在她身上,反而比在外面淋雨还要磨人。
  “我信总长心中自有定夺。”沈知烟叹了口气,见陆承颐没有避嫌退让的意思,正打算悄悄地去偏房将就一晚。
  刚走出门,沈知烟就瞥见宋清晚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
  “你傻吗?”沈知烟连忙把拿起门外备着的伞撑开,将宋清晚拉入伞下,“你难道忘记了自己身子有多么虚弱吗?”
  “知烟……”宋清晚站在伞里,衣服湿答答地滴水与外面嘈杂的雨声应和着。
  “只要陆承颐拿我出了气,其他人才不会受罪。晚香被袁书瑶关进了柴房,陈正伯和他的朋友还在地牢,这都是因我而起,我只能这么救他们了。”
  “你……”沈知烟哑声,却见宋清晚对她嫣然一笑,走回了原处。
  “谢谢你知烟,你帮我很多,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快进屋吧。”
  沈知烟皱眉无言,抬眸一看窗户,宋清晚的背影正好对着陆承颐视线的余光。
  陆承颐喝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有触及宋清晚的身影时才会停顿一瞬。
  沈知烟知道陆承颐在意着宋清晚,也只能撑着伞走向偏房。
  宋清晚听见脚步声远去和进出门的声响,以为沈知烟回了屋。
  陆承颐的新婚之夜,自己却是不得不站在这里听他与沈知烟如何欢好。
  “真是讽刺,我为什么还挂念着,为什么觉得有些凄凉……”
  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朦胧了双眼,宋清晚气管抽噎了许久,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一直注意着宋清晚的陆承颐猛地站起身来,酒杯被随意地扔在地上,“来人,把二夫人送下去。”
  闻声赶来的下人见陆承颐双颊通红有些微醺的样子,连忙扶起晕倒的宋清晚。
  “送到地牢。”猛然站立也有点晕的陆承颐强撑着意识,蹙眉道。
  说完,陆承颐就倒在床上,赵副官及时扶住了他。
  “给总长送点醒酒汤过来,二夫人那里也送点姜汤。”
  下人不敢反驳赵副官,唯唯是诺。
  宋清晚这一出昏迷搞得无人注意,新房里根本没有沈知烟的身影。
  也无人注意其中一个扶着宋清晚的下人嘴角衔着邪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