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的士兵还没来得及从锦园出发,徐长乐出事的消息就从传至城内。
“你说只有徐长乐身死,陈正伯和简心两人不见踪影?”赵副官头疼地听着手下的汇报,觉得这次的事情超出了掌控。
更重要的是,陆承颐和宋清晚那方面没法交代。
“是的。”
赵副官打算如实汇报给陆承颐的时候,门外突然间传来一声惊呼。
“晚香,你咋走得这么快?不是给赵副官送饭吗?”
“你帮我送,我还有事!”
晚香的声音越来越远,赵副官蹙眉,不知道刚才属下说的话晚香听去了多少。
晚香止住自己心中的讶异,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走到晾晒衣服的后院。
宋清晚用力地搓洗着盆里的衣服,在她周围还有十几个木盆,木盆尽是如小山般大小的衣物。
“夫人!”晚香惊讶地看着正在浣衣的宋清晚,拉过她的手一看,惊呼,“夫人您怎么在做这种事?”
只见宋清晚原本的青葱玉指此时被水泡的发白,甚至连指腹都脱水得不成样子,左手的淤青已经开始泛紫。
宋清晚抬眸,看见晚香关切的眸子心下一轻,呼出口气道,“没什么,不必担心。”
晚香瞧见宋清晚眼下的青黑,再环顾了一眼周围堆积如山的脏衣,“夫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洗衣服?其他下人呢?”
“没事的,兴许只是今天轮到我当值罢了。”
宋清晚没有对晚香说出下人们苛刻她的真相,见四下无人才敢站起来直起腰,久坐未动的酸痛和鞭伤一下子喷涌出来。
晚香连忙搀扶她在一旁坐下,想起刚才在赵副官听见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跟宋清晚说。
宋清晚一眼就看出晚香有未尽之言,叹了口气道,“说吧,你心里憋着事的样子瞒不过我。”
“那夫人你保证,你听了之后不要冲动。”晚香咽了咽口水,将在赵副官那里听见徐长乐身亡的消息告诉了宋清晚。
宋清晚瞪大双眸,血丝在眼里蔓延,“你说什么?真的是陈正伯他们?”
“里面那个士兵是这么汇报的,我怕被赵副官察觉,就走了,接下来的没听。”
晚香如实说出口,忽略了宋清晚越来越愤怒的神色。
宋清晚只觉心中涌出一股恨意。但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
让晚香离开后院,宋清晚没有继续洗衣服,而是径直来到书房处。
“二夫人……”
书房的守卫看见宋清晚满脸阴沉地走进来,那与陆承颐极为相似的冷意让士兵一时间忘记阻拦。
“我这猪脑子,她现在可不是二夫人了!”
士兵后知后觉地追上去,但宋清晚已经来到了陆承颐的书房外。
“陆承颐,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要杀了徐长乐!为什么要追杀陈正伯他们?”
宋清晚撕心裂肺地大吼,眼里充满血丝,泪水沁出眼角。
周围士兵见宋清晚情绪不对,连忙想要上前拦住她。
书房的门一开,宋清晚见到陆承颐后心中的抑郁顿时爆发出来。
“咳咳咳。”
宋清晚忍不住咳嗽出声,成片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涌出,眼前视野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陆……”
宋清晚根据惯性往前倒去,士兵们被她吐血的样子惊愕得呆在原地,唯有从书房中伸出的手稳稳地将她搂在怀里。
陆承颐眸色微冷地看了眼门外的士兵,道,“没有拦住她的人,自己去领十下军棍。”
“是。”士兵们一脸懊悔地退下。
赵副官和老陈闻声赶过来时,就看见失去意识的宋清晚被陆承颐抱在怀中,陆承颐蹙眉地看了眼被鲜血弄脏的衣服。
“总长,宋靖语定是误会了您。”赵副官自然听见了宋清晚的怒吼,把刚才晚香的误听解释了一遍。
“是啊!总长,这一次就放过二夫人吧,她都被下人们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老陈看了眼宋清晚唇角溢出的血,有些不忍地求情。
“我说过谁都不许替她求情。”陆承颐脸色阴沉,将宋清晚扔给一个丫鬟,冷声道,“将她关进柴房,好好反省。赵副官,自罚十次军棍。”
老陈噤声,知道陆承颐对宋清晚和自己已是宽容,叹了口气就退下了。
待所有人走后,陆承颐盯着台阶上宋清晚呕出的鲜血,一拳砸在门框上,眸色狠厉。
宋清晚对他的不信任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捅入他的心里,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
“既然你不信我,那就不要再相信了。”
拳头扎进木刺,渗出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与宋清晚的血融在一起。
回想起宋清晚刚才带血的唇角和苍白的脸色,陆承颐原本想要处理公务的动作一顿,转身就往柴房的方向就去。
晚香听说宋清晚又被关进柴房,就知道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害了她,连忙和小丫鬟一起将宋清晚扶进柴房。
宋清晚悠悠转醒,看见又是柴房熟悉的幽暗场景,苦笑一声,忽略胸口的刺痛,对晚香说,“晚香,你真的别再找我了……所有与我扯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
“夫……”
“出去吧。”
一旁的小丫鬟听了,连忙跑出柴房,甚至不顾晚香的意愿把她也拉走了。
谁知锁好柴房的门,就看见陆承颐站在不远处,小丫鬟和晚香吓得直接跪下,准备出声行礼。
谁知陆承颐做出个噤声的动作,赵副官对晚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赶紧走,自己也退了下去。
月色当空,柴房门缝稀疏,陆承颐隐约可以看见宋清晚狼狈的身影。
宋清晚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就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想起徐长乐的死讯,泪水忍不住滚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宋清晚哽咽,眸中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鲜血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涌出,宋清晚只觉自己眼前一黑,最后看见的是门缝外隐约透出的月光。
月光下,好像还有着一个人影……
门外,陆承颐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接住倒下的宋清晚。
谁知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的铜锁。
他与宋清晚的心,就像是隔着这道上锁的门,而上锁的人,正是他们自己。
袁书瑶听见宋清晚再次被关起来的消息时来到柴房附近,准备折磨她几番,却没想到陆承颐居然在这里。
“原来……不管我怎么样,都无法抹去宋靖语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吗?”袁书瑶低声喃喃,望着陆承颐的背影,无声地流下了泪。
正如痛哭自责的宋清晚不知道门外的陆承颐是如何的痛苦,陆承颐也不知晓,他的身后,站了袁书瑶。